知雪满两个月的那天,窗台上的水仙开了。
赵晗意抱着襁褓坐在飘窗上,阳光穿过纱帘落在婴儿脸上,把她粉扑扑的小脸颊染成蜜色。沈益晖端着泡好的奶粉进来,看见妻子盯着孩子发怔,便凑过去轻声问:“怎么了?”
“她在笑。”赵晗意指尖轻点婴儿的嘴角,“你看,她刚才自己笑了。”
沈益晖凑近些,果然看见知雪的软唇微微翘起,像朵刚绽开的茉莉。那笑极淡,却像颗投入心湖的小石子,在他胸口荡开层层涟漪。他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知雪时的场景——皱巴巴的小猴子似的,哭起来能把人耳朵震聋。如今不过两个月,竟已会用笑容回应世界。
“妈!”他转头喊婆母,“知雪会笑了!”
婆母正蹲在客厅给念晗系围裙,听见这话手一抖,蝴蝶结差点系成死结。她快步走过来,白发在阳光下泛着银辉:“真的?”她凑到婴儿跟前,额头几乎要碰到知雪的小脑袋,“我们知雪会笑了?哎呦喂,这可了不得!”
念晗踮着脚扒着飘窗沿,兔耳朵发夹上的绒球晃呀晃:“弟弟笑起来像小鸭子!”
“胡说。”沈益晖刮她鼻尖,“这是天使的笑。”
赵晗意望着挤在身边的三人,忽然觉得房间太小,小到装不下满溢的欢喜。她低头亲了亲知雪的额头,轻声说:“小丫头,你的笑比水仙花还金贵呢。”
知雪似乎听懂了,又“咯”地笑了一声。这次更明显,眼睛弯成月牙,小拳头攥着赵晗意的衣角晃了晃。
婆母突然抹起眼泪:“我老伴走的时候,最惦记的就是没看见知雪笑。现在......现在他要是泉下有知......”
“妈。”沈益晖握住她的手,“爸要是看见知雪这么乖,肯定比我们还高兴。”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个丝绒盒子,“上次整理他遗物,翻出这个。”
盒子打开,是枚银锁片,刻着“长命百岁”四个字,边缘已经磨得发亮。“这是他当年给我打的。”沈益晖声音发哑,“后来我转赠给你,说等你有了孙女,做个长命锁。”
婆母接过锁片,指尖抚过刻痕:“我就说嘛,老陈头手巧得很,当年给我打的首饰能摆半柜子。”她抬头看向赵晗意,“阿意,给孩子打个长命锁吧,就用你陪嫁的那套银器。”
赵晗意点头。她想起自己的陪嫁箱底,还躺着套未完工的银锁,是母亲生前教她打的。上一世她忙于工作,这手艺早就生疏了,如今却突然有了兴致。
接下来的日子,赵晗意常抱着知雪坐在廊下,面前摆着小铁锤和银条。沈益晖下班回来,总见她低着头,银锤在锁片上轻轻敲打,火星子溅在她发间,像撒了把碎星。
“阿意,歇会儿吧。”他走过去,从背后环住她,“这种精细活,你眼睛吃不消。”
“没事。”赵晗意笑着摇头,“我妈说过,给娃娃打银锁,要带着心意。每敲一下,都是祝福。”她举起半成型的锁片,上面歪歪扭扭刻着“知雪”二字,“你看,虽然丑,可都是我亲手做的。”
沈益晖吻了吻她的发顶:“在我眼里,比金店买的都珍贵。”
念晗趴在廊柱上看,小脑袋里冒出主意:“妈妈,我也想给弟弟做礼物!”她跑回房间,抱着自己的手工盒出来,“我用彩纸折了小飞机,等弟弟会爬了,我们一起玩!”
婆母端着切好的苹果进来:“还有我的,我给知雪织了顶小斗篷,用的是你外婆留下的驼绒线。”她展开斗篷,浅驼色毛线里织着朵小小的梅花,“冬天戴,防风又好看。”
赵晗意望着满桌的“礼物”——歪扭的银锁、皱巴巴的纸飞机、带着樟脑味的毛线斗篷,突然红了眼眶。她想起上一世的自己,总觉得这些“手工活”土气,宁可花钱买商场里的精致玩意儿。可现在才明白,最珍贵的从不是价格标签,而是藏在针脚里、折痕里、敲打声里的,那份想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孩子的真心。
知雪满三个月那天,全家去公园踏青。
早春的风还带着凉意,可阳光晒得人暖融融的。念晗拽着沈益晖的手跑在前面,不时回头喊:“妈妈,弟弟看桃花!”赵晗意抱着知雪慢慢走,婆母提着装满零食的竹篮跟在后面。
桃林里的花正开得盛,粉白的花瓣落在知雪的小毯子上,像下了场花雨。沈益晖折了枝桃花,轻轻别在赵晗意发间:“我们阿意,比桃花还好看。”
“油嘴滑舌。”赵晗意笑骂,却任由那花簪在鬓边颤动。她低头看怀里的知雪,小家伙正盯着桃花看,眼睛眨呀眨,突然又“咯”地笑出声。
“她又笑了!”念晗扑过来,小手指戳了戳知雪的脸蛋,“弟弟是不是喜欢桃花?”
“喜欢。”沈益晖蹲下来,把知雪的小拳头贴在自己脸上,“我们知雪以后要当小花仙。”
婆母铺好野餐垫,摆上桂花糕和芝麻糖:“来,都过来吃东西。”她给知雪喂了口温好的牛奶,又摸摸她的头,“我们知雪今天穿得厚,别捂出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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