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裹着桂花香漫进阳台,赵晗意踮脚去够晾衣绳上的婴儿连体衣时,身后突然响起软乎乎的童声:“妈妈,我来帮你。”
念晗举着小竹凳跑过来,羊角辫上的桂花发夹晃呀晃。她把凳子塞进赵晗意脚边,仰着头认真道:“老师说,小朋友要帮妈妈做家务。”
赵晗意笑着抱她下来:“那我们念念帮妈妈递桂花好不好?”
念晗重重点头,踮着脚从窗台的竹篮里捏起一小撮金黄的桂粒,小心翼翼放进赵晗意手里的白瓷碗。桂粒落在碗底,发出细碎的“沙沙”声,混着窗外飘进的桂香,像撒了把会发声的星星。
“妈妈,桂花为什么这么香?”念晗歪着脑袋问。
“因为它攒了一整个夏天的阳光呀。”赵晗意刮了刮她的小鼻尖,“等会我们用它做桂花糕,好不好?”
“好!”念晗欢呼着蹦起来,发夹上的桂花簌簌落在她红毛衣上,“我要吃月亮形状的!”
厨房里,婆母正把蒸好的糯米粉倒进木盆。她戴着蓝布袖套,手腕上的银镯子碰着盆沿,发出清脆的响声:“阿意,把桂花筛一下,别让小粒混进去。”
赵晗意应了一声,接过筛子。细密的网眼漏下雪白的米粉,金黄的桂粒留在网上,像撒了层碎金。她忽然想起上一世,婆母总嫌她笨手笨脚,筛个米粉能撒半桌。可此刻老人却站在她身边,轻声指导:“慢点儿,别着急。”
“妈,您当年也常做桂花糕吗?”赵晗意问。
婆母的手顿了顿。她望着筛子里的桂粒,目光飘向窗外:“以前在老宅,每到秋天,你爷爷就搬个小马扎坐在桂树下,说要给我‘守着桂花香’。”她低头笑了笑,“那时候我嫌他麻烦,现在倒觉得,能有人陪你等一季的花开,是顶好的福气。”
赵晗意的手指微微发紧。她记得上一世的婆母,总把自己关在老宅的阁楼里,翻旧相册时会对着一张泛黄的全家福掉眼泪。可这一世,老人开始主动说起从前,眼角的皱纹里都浸着暖意。
“妈,”她轻声说,“以后每年秋天,我们都一起做桂花糕。”
婆母的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好。”
厨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沈益晖提着个保温桶走进来,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领带松松垮垮,额角还沾着点汗:“王妈说你们在做桂花糕,我给你们带了现摘的糖炒栗子。”
他把保温桶放在餐桌上,掀开盖子,热气裹着栗香涌出来。念晗立刻扑过去,踮着脚扒拉着:“爸爸买的!爸爸买的!”
“小馋猫。”沈益晖笑着刮她鼻尖,转头看向赵晗意,“今天医院检查结果出来了。”
赵晗意的手一抖。自从怀孕后,她每周都去医院做产检,可这一世,她总莫名地紧张——上一世的她,就是在孕晚期突发妊娠高血压,没能保住孩子。
“怎么样?”她声音发颤。
沈益晖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一切正常。医生说,宝宝发育得很好,胎位也正。”
赵晗意的眼眶瞬间红了。她望着沈益晖眼底的青黑,想起昨夜他陪她在医院排队时,靠在走廊椅子上打盹的模样——上一世的他,总说“孕妇检查有医生呢”,可这一世,他却记下了所有产检时间,连B超室的位置都提前摸熟了。
“谢谢。”她轻声说。
“谢什么。”沈益晖低头用指节蹭了蹭她的额头,“是我该谢谢你,让我有机会当爸爸。”
婆母把筛好的桂花倒进糯米粉里,搅拌均匀:“阿晖,你去把蒸笼刷了,等会要蒸糕。”
沈益晖应了一声,转身走向厨房角落。赵晗意望着他的背影,突然发现他西装内袋露出半截红绳——那是她上周在庙里求的平安符,说是要给未出生的宝宝。
“妈妈,爸爸的红绳掉了!”念晗举着小手跑过来,手里攥着半截红绳,“我帮他捡起来了!”
沈益晖一愣,接过红绳重新塞进内袋:“谢谢念念。”
“不客气!”念晗歪着脑袋,“爸爸,这是妈妈的祝福对不对?”
沈益晖蹲下来,与她平视:“对。是我们三个人的祝福。”
蒸锅里的水开始咕嘟作响。婆母把拌好的桂花糯米粉分成三团,分别捏成圆团:“阿意,你来包月亮形状的。”她递给赵晗意一块面团,“念念,帮奶奶捏小兔子形状的。”又把另一块塞给念晗,“剩下的,爷爷做小船形状的。”
“爷爷?”念晗歪着脑袋。
“对呀。”婆母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等你长大,给太奶奶做桂花糕时,太奶奶就是‘老神仙’啦。”
赵晗意望着祖孙三人——婆母耐心教念晗捏面团,沈益晖站在旁边,偶尔伸手帮她们擦掉沾在脸上的面粉,念晗咯咯笑着,把小兔子捏成了四不像。阳光透过纱窗洒进来,落在他们沾着米粉的手上,落在蒸锅里腾起的白雾里,像撒了把会流动的金粉。
“叮——”蒸笼发出清脆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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