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阳光透过纱帘漫进客厅,在地板上织出一片金斑。赵晗意坐在地毯上,膝盖上铺着块蓝印花布,正握着念晗的小手教她调色。三岁的小姑娘扎着两个羊角辫,发梢沾着点柠檬黄的颜料,鼻尖还蹭了块粉橘色,像只偷喝了蜜的小猫。
"妈妈,这个颜色像太阳吗?"念晗举着调色盘,眼睛亮晶晶的。
"像。"赵晗意笑着点头,"比太阳还暖。"
沈益晖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带着清晨特有的沙哑:"晗意,张叔说今天的会议资料......"
他的话卡在半道上。
赵晗意抬头,看见沈益晖倚着楼梯扶手,西装搭在臂弯里,领带松松垮垮,眼底还带着没褪尽的倦意——显然是刚从公司赶回来。他的目光落在念晗手里的调色盘上,喉结动了动:"这是......"
"念念在学画画。"赵晗意把念晗抱到怀里,"昨天幼儿园老师说她对色彩特别敏感,我就给她报了兴趣班。"
沈益晖走过来,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张画纸。纸上是用蜡笔涂抹的城堡,歪歪扭扭的塔尖染着彩虹色,城墙根下还画了只吐舌头的小狗——那是念晗最爱的宠物狗"布丁"。
"画画?"他将画纸递回给念晗,"为什么不学钢琴?或者商业启蒙课?"
赵晗意的手指顿了顿。她记得上一世,沈益晖就是这样——她刚怀孕时,他在书房贴满"精英教育计划",说"沈家的孩子必须从三岁开始学商";念晗一岁时,他把玩具换成了微型记账本;三岁时,直接请了家庭教师教珠心算。可那时念晗总在课堂上画他的画像,被老师没收了三次蜡笔。
"益晖,"她摸了摸念晗软乎乎的脸颊,"你小时候喜欢什么?"
沈益晖愣住了。他从小到大被灌输的观念是"沈家继承人必须优秀",连幼儿园的兴趣班都是爷爷指定的书法和珠算。他努力回忆,却只想起七岁那年,在阁楼翻到本旧画册,偷偷画了幅父亲的肖像——结果被父亲撕了,说"不务正业"。
"我......"他喉结动了动,"我喜欢看书。"
"那你学了商业吗?"赵晗意追问。
沈益晖点头:"十八岁进沈氏实习,二十岁接管东南亚分部。"
"那你快乐吗?"
沈益晖沉默了。他想起无数个深夜,他在办公室改报表,母亲在客厅打电话说"益晖真是我们沈家的骄傲";想起他和林薇薇商业联姻那天,宾客们举着香槟说"这对璧人真是天作之合";想起赵晗意第一次给他做饭,手忙脚乱打翻了汤碗,他却笑着说"没关系"——可那时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有多羡慕她眼里跳动的光。
"不快乐。"他突然说,声音轻得像片雪。
赵晗意笑了。她想起上一世临终前,念晗攥着她的手说"妈妈,我讨厌钢琴,我讨厌算术,我只想画爸爸的脸"。那时她哭着说"对不起,是妈妈不好",可现在,她终于能说"宝贝,妈妈懂你"。
"念念,"她蹲下来,看着女儿的眼睛,"你喜欢画画吗?"
念晗用力点头,小手指向墙上的蜡笔画:"喜欢!我想画爸爸,想画妈妈,想画布丁,还想画......"她突然扑进沈益晖怀里,"想画爸爸笑起来的样子!"
沈益晖的胸口发闷。他想起昨天深夜,他在书房改完最后一份报表,抬头看见墙上的全家福——那是三年前拍的,赵晗意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却笑着,念晗趴在她怀里,他站在旁边,眼神空洞得像具提线木偶。
"好。"他突然说,"我们不学商业了。"
赵晗意抬头看他。
"念念想学什么,就学什么。"沈益晖蹲下来,握住女儿的小手,"爸爸陪你一起画,好不好?"
念晗的眼睛瞬间亮了:"真的?爸爸会画吗?"
"爸爸当然会。"沈益晖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上次在办公室,你妈妈发微信说你想画我,我偷偷学了半小时。"
赵晗意愣住了。她想起昨天下午,自己在孕期社群里吐槽"老公忙得连女儿的涂鸦都要点赞",沈益晖秒回:"那我今晚回家学画画,给念念当模特。"
"爸爸骗人......"念晗歪着头,"妈妈说你昨天在公司加班到十点。"
沈益晖的耳尖发红:"那......那爸爸明天请假,专门陪你画画。"
"太好啦!"念晗欢呼着扑进他怀里,小拳头捶着他的胸口,"我要画爸爸的大眼睛,画妈妈的卷头发,还要画布丁的......"
"布丁的尾巴。"沈益晖笑着接话,"爸爸记得,你上次说布丁的尾巴像朵云。"
赵晗意望着父女俩闹成一团,眼眶微微发热。她想起上一世,沈益晖总说"沈家的孩子不能输在起跑线",可此刻,他却愿意为了女儿的一句"想画画",放下所有身段。
"沈益晖。"她轻声唤他。
"嗯?"他抬头,发梢还沾着念晗刚才蹭的粉橘色颜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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