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骨的寒冷。
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灵魂深处弥漫开来,如同万载玄冰,冻结血液,凝固思维。宗庙反噬的印记,在耗尽最后一丝“镇魂液”药力及我强行催谷的力量后,展开了凶猛的反扑。
意识在冰封的深渊与残破躯体的剧痛之间沉浮。时而能模糊感觉到颠簸,是墨七背着我在这片未知的荒野中疾驰,风声在耳边呼啸;时而又彻底陷入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冰冷,只有玄铁戒指传来那一丝微弱的凉意,如同系住性命的最后一根蛛丝,提醒着我尚未彻底沉沦。
不知过了多久,颠簸终于停止了。
我被轻轻放在一处相对柔软(或许是干草堆)的地方。耳边传来木门吱呀作响的声音,还有墨七压得极低的、与某个苍老声音的短暂交谈。
“……劳烦……暂歇……重伤……勿扰……”
“……哎,这世道……放心……”
交谈声很快停止。一股混合着鱼腥、水汽和陈旧木头味道的空气涌入鼻腔,取代了之前荒野的清新和血腥。这里似乎是一处简陋的民居。
“我们暂时安全了。”墨七的声音在近处响起,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这里是距离京城百里外的一处河边渔村,还算隐蔽。”
他动作熟练地再次检查我的伤势,当他的手指触碰到我冰冷僵硬的皮肤时,我听到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反噬加剧了……”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沉重,“我必须立刻为你行针,疏导寒气,否则你撑不过今晚。”
我已无力回应,只能用微弱的意念感知着他的动作。
冰冷的银针刺入穴位,这一次,墨七灌注其中的力量不再是温和的疏导,而是带着一种决绝的、近乎破坏性的冲击力!他似乎在试图以更强大的外力,强行震散那盘踞在我经脉和灵魂中的固化寒意。
“呃啊——!”
难以想象的痛苦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每一寸血肉、每一段骨骼都被碾碎重组。我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哑惨叫,身体剧烈抽搐起来。
然而,在这极致的痛苦中,那冰封的壁垒,似乎真的被撼动了一丝。一缕极其细微的、属于我自身的暖意,从几乎枯竭的丹田深处,被艰难地挤压了出来。
墨七汗如雨下,脸色苍白,显然此举对他的消耗也极大。他不敢停歇,银针如飞,精准地刺入一个又一个关键窍穴,引导着那缕微弱的暖流,在冻结的经脉中开辟出一条比头发丝还要纤细的通路。
这个过程不知持续了多久,就在我感觉连灵魂都要在这冰与火的酷刑中消散时,墨七终于停了下来,踉跄后退一步,扶住墙壁才稳住身形。
而我,则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被冷汗和血污浸透,瘫在草堆上,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但那种灵魂被彻底冻结的感觉,确实减轻了少许,虽然剧痛依旧,冰冷依旧,但至少,意识与身体的连接恢复了些许。
“……暂时……稳住了……”墨七喘息着说道,递过来一个水囊,“喝点水,休息。天亮前我们必须离开,这里不能久留。”
我艰难地吞咽着清水,干灼的喉咙得到一丝滋润。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那枚玄铁戒指上。它依旧沉默,散发着稳定的微凉。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震颤,从戒指上传来。
不是之前那种散发凉意的平静,也不是接受信息时的悸动,而是一种……共鸣?
我猛地集中起残存的精神力,感知着戒指的变化。同时,我也再次尝试去感应灵魂深处,那与白玉雕像之间若有若无的联系。
这一次,不再是之前那片纯粹的、冰冷的白光世界。
而是一幅极其模糊、不断闪烁的画面:
依旧是那尊白玉雕像,但她手中灯盏里的那点星火,似乎……跳动了一下?光芒依旧微弱,但在那跳动的一刹那,我仿佛看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暗金色的能量流,如同被吸引一般,融入了那点星火之中!
那暗金色的能量……带着一种熟悉又令人心悸的气息——是“怨核”的力量?!是宗庙地下那些被“嫁接”过去的能量?
还不等我细想,画面骤然消失,连接再次变得模糊不清。
但指尖玄铁戒指那微弱的共鸣感,却持续了数息才缓缓平息。
一个荒谬而惊人的念头在我心中升起:那尊白玉雕像,她在……吸收并转化“怨核”的力量?她手中的灯盏,需要这个?
难道我之前的“嫁接”,阴差阳错地,并非只是破坏,反而……喂养了它?
这个猜测让我遍体生寒。如果真是这样,那墨七口中上古“大寂灭”的记载,以及这尊雕像的真正意图……
“你怎么了?”墨七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异样,警惕地问道。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说起。关于雕像可能吸收“怨核”力量的猜测太过骇人,而且缺乏证据。更重要的是,墨七背后的势力,他们对雕像的态度是“警惕”与“不可触碰”,如果他们知道我的行为可能是在“助纣为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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