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井边。勿带它物。】
井边?静思苑里确实有一口早已废弃的枯井!子时三刻……夜深人静之时!
是谁约我?目的何在?纸条没有落款,字迹也陌生。
是陷阱?还是援手?
巨大的风险与渺茫的希望交织。但我没有选择。继续困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赌了!
我将纸条吞入口中,默默计算着时间。
夜渐深,窗外巡逻的脚步声规律响起。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仿佛熟睡,实则全身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
子时将至。
我悄无声息地起身,如同暗夜中的狸猫,避开地面上月光投下的光斑,来到殿门后,侧耳倾听。
外面一片死寂。连虫鸣都听不到。
轻轻拨开殿门的门闩——幸好,只是从里面闩住,并未上锁。我深吸一口气,将门推开一道仅容身体通过的缝隙,闪身而出,又迅速将门掩上。
冰冷的夜风扑面而来,让我精神一振。静思苑内树影婆娑,如同张牙舞爪的鬼影。我凭借着白日的观察和记忆,贴着墙根的阴影,快速而无声地向着后院那口枯井的方向移动。
一路有惊无险。枯井位于苑落最偏僻的角落,周围杂草丛生,荒凉破败。
我躲在距离井口不远的一丛枯竹后,屏息凝神,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子时三刻将至。
就在我以为自己被戏耍了,或者对方已经遭遇不测时——
一道模糊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从井口下方滑了上来!
不是从外面来的!他/她一直藏在井里?!
黑影落地,身形瘦小,穿着一身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异常明亮的眼睛。
他/她警惕地四下张望,然后朝着我藏身的方向,极轻地发出了一声类似虫鸣的啁啾声。
是暗号!
我犹豫了一瞬,还是从枯竹后走了出来。
我们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对视着。对方的目光锐利而审视,在我脸上停留片刻,似乎确认了什么,然后极快地打了个手势——跟我下井!
下井?!那口枯井?下面有什么?
此刻已容不得我多想。远处隐约传来了巡逻侍卫的脚步声,正在向这边靠近!
我一咬牙,点了点头。
那黑衣人不再迟疑,身形一纵,如同灵猿般,悄无声息地再次滑入井中。
我走到井边,探头望去,井下深不见底,只有一片浓稠的黑暗。井壁上似乎有可供攀爬的凹凸之处?
模仿着黑衣人的动作,我抓住井沿,小心翼翼地向下攀爬。井壁湿滑冰冷,布满苔藓,好几次差点失手滑落。
向下爬了约莫两三丈深,脚下突然踩空!不是坠落,而是落入了一个横向的、仅容一人弯腰通行的狭窄洞口!
洞口内有微弱的风流动,带着一股土腥味和……一丝极淡的、熟悉的药香?
是了!这气味……和听雨楼掌柜身上的有些相似!但又有些不同,更古老!
黑衣人已经在前面带路,示意我跟上。
通道狭窄而漫长,蜿蜒向下。我们一前一后,在绝对的黑暗中默默前行,只有彼此微弱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在逼仄的空间里回荡。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光。
通道尽头,是一个仅容数人站立的小小石室。石室中央,点着一盏昏黄的、灯油即将耗尽的油灯。
灯光下,站着一个人。
一个我绝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的人——
竟然是那个在听雨楼给我送过手札的、跛足的老太监!
但他此刻完全没有了白日的佝偻和麻木,背脊挺得笔直,眼神锐利如鹰,虽然依旧穿着那身太监服饰,但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沉稳和……一种深沉的悲凉。
“你来了。”他开口,声音也不再苍老尖细,而是带着一种沙哑的磁性。
“是你……”我震惊地看着他,又看向带我来的那个黑衣人。黑衣人此时也摘下了面巾,露出一张年轻却冷峻的脸,对我微微点头示意,随即沉默地退到洞口守卫。
“你不是太监。”我盯着那“老太监”的脸,虽然易容术极其高明,但细看之下,还是能发现一些不自然的褶皱。
“曾经是。”他淡淡一笑,那笑容里充满了苦涩,“很多年前,为了活命,不得不如此。”
他走到油灯旁,昏黄的光线映照着他复杂的眼神:“你可以叫我……墨七。”
墨七?!姓墨?!和墨先生有什么关系?!
“是墨先生让你……”我急切地问。
“墨先生……是我的兄长。”墨七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也是柳如湄的……引路人。”
兄长!原来如此!听雨楼果然是墨先生一系的据点!这墨七潜伏宫中多年,想必就是为了今日!
“时间紧迫,长话短说。”墨七收敛情绪,语气变得急促而凝重,“陛下……宇文汲,他已经等不及了!宗庙的裂痕加速了‘怨核’的衰败,也刺激了它的贪婪!他必须在下次月圆之夜,也就是三日后,启动‘替换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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