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粘稠的,带着陈年霉味和自身血腥气的黑暗。
密道狭窄逼仄,仅容一人弯腰通行。身后暗门合拢的细微声响,如同斩断了最后一丝与外界的光明联系,只留下无边无际的死寂和压迫感。方才亡命奔逃的激烈心跳声,在这绝对寂静中被无限放大,咚咚地撞击着耳膜,也牵扯着左肩那刚刚经历过二次摧残的伤口。
我背靠着冰冷湿滑的墙壁,滑坐在地,剧烈地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肺叶撕裂般的痛楚,和霉尘刺激喉咙的麻痒。
赌赢了。
暂时。
皇后的人来得太快,太巧。那嬷嬷言辞犀利,直奔“擅闯禁地”、“惊扰英灵”、“冲撞地脉”而来,仿佛早就备好了说辞,只等一个介入的时机。
他们真是恰好巡逻至此?还是……我那番仓促间撬动屏障引发的波动,本就在某些人的预料甚至期待之中?
那暗金色绢帛……它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就那样恰好在我能量爆发震落古籍时出现?皇家废库,前朝禁物,如此重要的东西,就随意夹在一本无人问津的旧书里?
守墓人冰冷的逐客令,那句虚无缥缈的“等待钥匙”……还有这枚此刻在黑暗中触手冰凉的玄铁戒指……
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猜想,如同毒蛇般缠上心头。
或许,从我逃入废库,到我找到绢帛,再到我被迫撬动屏障引来皇后的人……这一切,根本就是一个早已设好的局!
有人早就知道我会去那里!甚至可能……是故意将绢帛放在那里等我发现!
是谁?皇后?守墓人?还是那个早已死去的“墨先生”布下的后手?
目的呢?让我得到这份足以引爆“怨核”的图纸?让我成为那个搅浑水、甚至去点燃炸药桶的马前卒?
巨大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比这地底的潮湿更加刺骨。
我以为我在挣扎求生,却可能每一步都踩在别人精心铺就的路上,朝着一个未知的深渊狂奔。
怀中的绢帛散发着冰冷的触感,却仿佛有千钧之重,烫得我心口发疼。
不能待在这里。
皇后的介入暂时逼退了那太监,但冲突一起,此地必然很快会引起更多人的注意。这密道也不再安全。
我必须离开。
强撑着虚软的身体站起,我摸索着冰冷的墙壁,一步步向着密道深处挪去。脚下不时踩到湿滑的苔藓或松动的碎石,好几次差点摔倒。
黑暗没有尽头,只有无尽的向下延伸的阶梯和曲折的通道。空气越来越浑浊,霉味中渐渐混杂了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水汽和铁锈味?
不知走了多久,就在我感觉双腿如同灌铅,快要支撑不住时,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光,以及……潺潺的流水声。
密道的尽头,是一条宽阔幽暗的**地下暗河**。河水漆黑,看不到底,散发着森森寒气。河对面是粗糙的岩壁,看不到其他出路。一根粗壮的、锈迹斑斑的**铁索桥**,连接着两岸,桥面木板大多已经腐朽脱落,只剩下几根光秃秃的铁索在黑暗中微微晃动。
暗河的水流似乎颇为湍急,水声在空旷的地下空间里回荡,掩盖了其他声音。
这里是什么地方?皇宫地下竟然还有如此庞大的暗河体系?
我走到河边,冰冷的水汽扑面而来,让我精神稍振。目光沿着河岸上下游望去,皆是深邃的黑暗,看不到尽头。
唯一的通路,似乎就是那架锈蚀不堪的铁索桥。
能撑得住吗?
我小心翼翼地踏上一边尚且完好的桥头木板。整座铁索桥顿时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呻吟,剧烈地晃动起来,锈屑簌簌落下。
太危险了。一旦失足落入这漆黑冰冷的暗河,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我犹豫之际——
怀中的玄铁戒指,再次**毫无征兆地发烫**!
这一次,烫得惊人!甚至让我觉得掌心刺痛!
与此同时,一段更加清晰、却依旧残破的**意念碎片**,强行涌入我的脑海!
【……水道……三岔……向左……逆流……三刻……见白磷微光……叩击岩壁七寸……】
信息戛然而止。
是这戒指!它又在提示我!这次是具体的路线!
它果然和这地下世界有着极深的联系!是柳姨娘留下的后手?还是那位“墨先生”的布置?
没有时间深思了。身后的密道里,隐约传来了极其细微的、却绝非老鼠弄出的**脚步声**!
追兵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密道?!是那太监摆脱了皇后的人?还是……另有其人?!
我心一横,不再犹豫,立刻转身沿着河岸,向着上游方向快速奔去!
暗河岸边崎岖湿滑,布满尖锐的碎石。我跌跌撞撞,凭借那点模糊的指引和求生的本能拼命向前。
果然,不久后,前方出现了三条岔开的水道入口。按照指引,我毫不犹豫地钻入了最左边那条。
一进入这条水道,立刻感到一股强大的**逆流**阻力!水流更加湍急冰冷,几乎要将我冲倒!我死死抠住旁边湿滑的岩壁,艰难地逆流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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