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点自绝对虚无中睁开的“混沌之光”，并非刺目，反而带着一种抚平万物的温和，却又蕴含着令灵魂冻结的漠然。它轻轻摇曳，仿佛只是一个好奇的注视，但伴随着那声“扰人清梦”的低语，整个“无言深渊”的法则，都为之凝固了一瞬。
正在疯狂冲击“归墟之墙”的“概念覆盖”之力，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且不可撼动的壁垒，骤然停滞！甚至连“织网者”主力舰队那冰冷庞大的意念，都出现了极其短暂的断档，仿佛最高效的计算机遇到了无法理解的逻辑悖论。
陆凡压力骤减，踉跄一步，被冷月璃紧紧扶住。他惊疑不定地望向深渊核心那点混沌之光，灵魂深处刚刚融合的古老生命火种，传递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敬畏、亲切与一丝本能恐惧的复杂悸动。
“那是……什么？”苏文瑾（意识虚影）的声音带着颤抖，那光芒并未散发威压，却让所有感知到它的存在，都从心底生出自身渺小如尘埃的感觉。
“无法分析……能量层级：无法定义。规则结构：无法解析。存在形式：超越现有认知模型。”曦光的意念罕见地出现了卡顿，仿佛其逻辑核心在面对这存在时也陷入了混乱。
剑灵残光那燃烧的眸子死死盯着那点光芒，冰冷的意念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非生非死，非存非无……此乃……道之初始，亦为道之终末……超越吾等理解范畴的存在。”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际，那混沌之光微微波动，古老而淡漠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并非无目标的低语，而是清晰地指向了某个特定对象。
【……有趣……一小片……迷失的‘吾’……竟沾染了……如许多的……‘尘埃’……与……‘变数’……】
它所指的，赫然是陆凡灵魂深处，那枚融合了古老生命火种、历经归墟洗礼、并统筹着灰烬火种力量的——混沌道印！
在祂的感知中，陆凡的混沌道印，仿佛是祂自身某个微不足道的、却又发生了奇异偏离的碎片或影子！
【……汝……欲借此地……行‘界定’之事？】那意念转向陆凡，带着一丝仿佛观察蚂蚁筑巢般的好奇，【……以残破之魂，驭未熟之力，模拟‘彼岸’之影……勇气可嘉……然，愚蠢。】
话音未落，那点混沌之光只是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
没有能量冲击，没有规则改变。
但那道由陆凡倾尽灵魂之力构筑、正在与“织网者”“概念覆盖”苦苦抗衡的 “归墟之墙” ，却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痕迹，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不是崩溃，不是被破坏，而是其“存在”本身，被否定了。
仿佛它从未被建立起来过。
陆凡如遭重击，意识体剧烈震荡，灵魂根基上的裂纹瞬间扩大，鲜血（意识本源）从口鼻中溢出，整个人几乎要再次溃散。他赖以对抗强敌的最大依仗，在对方眼中，不过是一个念头便可抹去的东西。
深渊裂隙之外，那庞大的“同化者”舰队也陷入了诡异的寂静。那冰冷的意念似乎在疯狂计算着这突然出现的、无法理解的变数。
【……未知高维干涉体……威胁等级重新评估……】“织网者”的意念带着前所未有的谨慎，【……执行规避协议……暂缓‘强制同化’……优先收集数据……】
庞大的舰队开始缓缓后撤，与深渊裂隙保持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但冰冷的锁定并未解除，显然仍在观察。
那混沌之光对于“织网者”的反应毫不在意，其“注意力”依旧停留在陆凡身上。
【……汝体内……既有‘吾’之碎影，亦有‘母亲’（世界树）之生机，更沾染了‘彼岸’（归墟）之寒意，还编织着……反抗‘织网’的微弱星火……】祂的声音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如此多的‘杂质’汇聚于一处……汝……究竟想成为什么？】
这是一个直指本源的问题，超越了善恶，超越了立场，只是在询问陆凡存在的终极方向。
陆凡强忍着灵魂几乎被撕裂的痛苦，挣扎着抬起头，望向那点混沌之光。在那漠然的注视下，他感觉自己的一切都被看穿，所有的秘密、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希望与恐惧都无所遁形。
他想成为什么？
最初，他只是想守护一家小店，守护身边的伙伴。
后来，他想守护地球文明，守护那份在绝境中也不屈的挣扎。
现在，他接触到了世界的真相，文明的悲歌，宇宙的痼疾……他想斩断那笼罩星海的巨网，想为所有被威胁的文明寻一条生路，想守护那名为“可能性”的微小光芒！
但这些宏大的愿望，在这位古老存在面前，似乎都显得如此……渺小和……充满局限性。
见陆凡沉默，那混沌之光再次波动：
【……迷茫的碎影……吾可予汝……三个选择。】
【选择一：剥离‘杂质’，回归‘吾’之怀抱。汝将忘却所有痛苦与执着，化为纯粹‘混沌’之一缕，得享永恒之‘安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