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重伤员都转移到内堡,优先分配剩下的疗伤药材。"铁岩下令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阵法节点必须在天亮前修复三处以上,抽调所有懂阵法的弟兄,轮班作业。"
赵琰此刻正在伤员中间穿梭,她那袭白衣已染满血污,却丝毫不减其从容气度。她蹲在一名重伤的年轻修士身旁,那修士的腹部被利器划开,虽然已经简单包扎,但鲜血仍在不断渗出。赵琰的纤纤玉手轻按在他的伤口上,柔和的灵力缓缓渡入。
"忍着点,骨头接上就好了。"她轻声安慰,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那修士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却硬是没有哼出一声,目光中满是感激。
"赵仙子...谢谢您..."修士艰难地说道,声音微弱。
赵琰轻轻摇头,继续专注地治疗。她的手指在伤口上方轻轻移动,淡绿色的灵力如同活物般渗入皮肉,那可怕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但每治疗一个伤员,她的脸色就苍白一分,显然消耗极大。
当她站起身时,身形微微晃动,险些站立不稳。旁边一个女修连忙扶住她:"赵仙子,您休息一下吧,您已经连续治疗了六个时辰了。"
赵琰摆了摆手,深吸一口气:"还有很多人需要救治,我还能坚持。"
兀狂的大军并未远离,就在三十里外的一处高地上扎下连绵营寨。夜幕降临,那里灯火通明,巡逻的队伍举着火把,在营寨周围形成一条流动的光带。站在城墙上远眺,甚至能隐约看到那些庞然大物的轮廓在火光中若隐若现,带来无形的压迫感。
"他们在打造攻城塔。"一个哨兵低声对同伴说,声音中带着恐惧,"我亲眼看到的,比城墙还高。"
他的同伴咽了口唾沫,握紧了手中的长矛:"我们能守住吗?"
这个问题,在黑泽堡的每一个角落悄悄流传。
一些后期加入、原本就心思浮动的修士,在惨烈的现实面前,畏缩之心再起。在伤员安置处,在食堂,在巡逻的间隙,暗地里开始流传起悲观论调:
"守不住的...下次再来,我们肯定顶不住..."一个瘦高个修士低声对身旁的人说,眼神闪烁,"我听说,西面的城墙已经快撑不住了。"
"狩盟开出了条件,"另一个圆脸修士凑近些,声音压得更低,"只要交出厉烽和几个头领,其他人或可免死..."
"我们拼死拼活,为了什么?"第三个人接口道,他的一条胳膊吊在胸前,显然是受了伤,"连丹药都没有了,下次受伤,就只能等死..."
这些言论如同毒菌,在疲惫与恐惧的土壤中悄然蔓延。甚至有几个小团体的头领,暗中找到铁岩或赵琰,言辞闪烁,试探着是否有"转圜"的余地。
"铁统领,"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修士在深夜求见,他搓着手,眼神游移,"弟兄们都在问...我们有没有...备用计划?"
铁岩抬起眼,那双锐利的眼睛直直盯着对方,直到那人不安地移开视线。
"备用计划?"铁岩的声音冷得像冰,"有,死战到底。"
那修士脸色一白,连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只是弟兄们都很担心..."
"担心是正常的。"铁岩打断他,"但动摇军心是不可饶恕的。告诉你的弟兄们,黑泽堡从建立那天起,就只有一个计划:战斗到底。"
次日清晨,铁岩采取了行动。他将那几名煽动投降最积极的头领直接拿下,当着所有守军的面,废去修为,逐出黑泽堡。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没有给他们任何辩解的机会。
当最后一名头领的惨叫声在广场上回荡时,铁岩冰冷的目光扫过骚动的人群,声音如铁石相击:
"黑泽堡能屹立至今,靠的不是苟且,是血性!谁再敢言降,动摇军心,这便是下场!"
"觉得守不住的,现在就可以走,堡内绝不强留!但若留下,便把脊梁骨挺直了!"
人群中一片寂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有人低下头,有人握紧了拳头,还有人眼中闪过决然的光。一个年轻的守军突然举起手中的长枪,高声喊道:"誓与黑泽堡共存亡!"
这声呼喊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很快,更多的呼喊声响起,最终汇成震天的声浪:"誓与黑泽堡共存亡!誓与黑泽堡共存亡!"
铁岩看着这一幕,坚毅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但他很快又恢复了严肃,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省点力气,敌人还在城外虎视眈眈。"
雷霆手段暂时压制了内部的暗流,但铁岩回到指挥所后,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对赵琰低声道:"这只是权宜之计。若不能尽快找到破局之法,人心迟早会散。"
赵琰轻叹一声,为她倒了一杯温水:"人心似水,堵不如疏。我们需要的不只是威严,更是希望。"
铁岩接过水杯,一饮而尽:"希望...现在最缺的就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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