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采药婆婆那坛封泥碎裂,响起的是她温和却清晰的《百草淬斧方》,讲解着各种奇花异草对斧魂滋养的奥妙;阿木爷的酒坛中传出辨识星象、以星力养弓魂的口诀;翠婶的坛中是裁剪缝补、也暗含分筋错骨之技的《天工剪法》……
最让人瞬间泪崩的,是铁牛那口封泥碎裂的瞬间。
“哈哈哈!小兔崽子,手要稳,腰要沉!对!就这样!嘿,这才像老子的种!” 铁牛那标志性的、粗豪爽朗、带着无尽宠溺的憨笑声,毫无预兆地、洪亮无比地充满了整个祠堂的每一个角落,甚至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那笑声如此鲜活,如此熟悉,仿佛那个扛着大斧、叼着烟锅的壮硕身影,此刻就叉着腰站在祠堂中央,看着小豆子开怀大笑!
小豆子的眼泪瞬间决堤,他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小石头眼眶通红,他郑重地捧起第一碗从石叔酒坛中舀出的、呈现出琥珀色光泽的“斧魂酒”。酒液粘稠,仿佛融化了时光。他将碗高举过头,然后缓缓倾倒,清冽的酒液浇淋在悬挂于梁上的“开山斧·续魂”斧柄之上。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酒液并未滑落,而是如同被饥渴的海绵吸收般,迅速渗入那半透明的斧柄之中。斧柄上那原本流畅的木纹,在吸收了酒液后,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扩展!一圈圈清晰无比、散发着青铜色金属光泽的“年轮”,在斧柄上层层叠叠地烙印出来!
每一圈新生的青铜年轮内,都如同琥珀封印了时光,清晰地映照出一幕幕石村与斧相关的传承画面:五岁的虎子偷偷拖拽沉重的石斧差点砸到脚,被石叔拎起来打屁股;十岁的小石头第一次用真正的石斧,在石叔严厉的注视下,咬牙劈开一段碗口粗的硬木圆木,小脸上满是汗水与兴奋;甚至还有石婶在某个阳光温暖的午后,偷偷用石斧宽厚的斧背,“砰砰”地敲着坚硬的核桃,石叔在一旁无奈又宠溺地摇头……无数平凡而珍贵的瞬间,都在这青铜年轮中定格、流转。
虎子伸出粗糙的手指,带着无限的追忆与虔诚,轻轻抚过斧柄上那一圈圈新生的、仿佛蕴藏着无尽故事的青铜年轮。他仅存的左眼中,此刻仿佛有万千光影在急速闪过,那是石村百年的斧火传承,是守护者代代相传的意志烙印。
“这才是石叔的斧。”虎子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看透沧桑的了悟,“砍的是木头,劈的是岁月,守的…是人间烟火。”
“最好的斧法不在招式,”阿草轻声接口,她将手中的青藤药钵微微倾斜,接住从祠堂古老屋檐瓦片上滴落下来的、被七星净火余烬染成青铜色的奇异雨水,“而在每一次举起时的决心。石叔用这把斧劈开的,又何止是柴火?那是我们命里一道又一道的迷障啊。”
小豆子抹了把脸,从腰间取下那杆重获新生的“万象烟锅”。他走到祠堂门口,望着外面在正午阳光下泛着金浪的麦田,将烟锅里昨夜残留、此刻却闪烁着微光的灰烬,轻轻撒向风中。
灰烬随风飘散,落入金色的麦浪。在阳光的折射下,那飘散的灰烬中,竟隐约浮现出铁牛那高大的虚影。他正站在田埂上,大手包裹着小豆子幼小的手,握着一柄小小的木斧,耐心地调整着他的姿势。虚影中的铁牛,脸上带着满足而憨厚的笑容,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落在小豆子身上。
小豆子望着麦田,声音哽咽却无比清晰:“爹,您看…咱们石村的斧头…又亮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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