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辙最后这句话,夏语却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带着点无奈的笑意。他叹了口气,说道:“看样子,我刚才在会上说的那些话,还是没有完全说进大家的心里去,或者说,没有让你真正理解我的想法。”
他的目光变得深远,语气也深沉了几分:“沈辙,其实我想表达的是,文学社需要的,从来就不是某一个固定的‘我’。”他指了指自己,又指向空着的座位,仿佛那里坐着所有的社员,“它真正需要的,是‘你们’,是坐在这个房间里的每一位干部,是文学社名单上的每一个名字,是大家对文学共同的那份热爱与坚持。”
他回忆起自己的经历,语气带着追忆和平静:“我当初加入文学社,其实也只是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后来决定竞选社长,更多的是一种‘既然选择了,就要做到最好’的执念。如果论及对社团本身那种纯粹的热爱,我可能比不上你们这些从一轮轮面试、一次次活动中一步步走过来的‘元老’。”
他的话音一转,眼神中迸发出一种自信和锐利:“但是,如果论及对文学社未来改革、发展、壮大的想法和规划,我想,我投入的思考和野心,绝不会比你们任何一个人少。”他坦诚地看着沈辙,“所以,我的专注点,或许和你们并不完全一样。我可能更着眼于外部资源的争取、发展方向的设定,以及打破常规的尝试。”
他重新回到刚才的话题,语气无比认真:“正因为如此,我才在会上说,每个人有自己的想法,是极其正常的。有人渴望频繁的聚会感受温暖,有人喜欢高效的指令完成任务,这都没有错。”他的目光如同磐石般稳定,看着沈辙,“所以,沈辙,你不需要过分在意大多数人的一时想法或者情绪。只要你确信自己所处的位置无人能够替代,你所做的事情对社团的发展是有益的,那么,就请你坚定地、按照你自己的节奏和判断走下去。不必因为别人的议论而摇摆,也不必因为暂时的误解而退缩。”
沈辙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夏语,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位年轻的社长。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社长……难道您……很早就知道了顾澄她们……心里的那些想法和议论了吗?”
夏语缓缓地摇了摇头,他的表情很平静:“不,我并不知道具体是谁,具体说了什么。”他坦诚道,“但我听过、也见过太多其他社团兴衰更迭的故事。所以,我猜,无非就是一些觉得我这个社长不够积极露面,对文学社的具体事务不够上心,或者觉得我的管理方式过于‘遥控’、不近人情之类的抱怨和质疑,对吧?”他的分析冷静而精准,仿佛早已看透了这背后最普遍的人性。
沈辙脸上的震惊之色更加明显,他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只是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夏语,这无声的反应,无疑印证了夏语的猜测。
夏语看着沈辙这副表情,不由得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通透和豁达。“看来我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他的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就更不必为此感到困扰或压力了。”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不会、也没有耐心去关注你努力的过程有多么艰辛,付出了多少。他们最终看到的,评判的,只会是你呈现出来的那个结果。”
他站起身,缓步走到窗边,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校园里的路灯在黑暗中撑开一团团昏黄的光晕,远处教学楼的灯火如同排列整齐的萤火虫巢穴,寂静中蕴藏着无数正在伏案疾书的青春。
“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独断专行还是从善如流,是勤勉尽责还是偷奸耍滑,”夏语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响起,如同夜风中的低语,清晰地传入沈辙的耳中,“这些,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停顿了一下,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向沈辙,一字一句,斩钉截铁,“重要的是,最终,我把我们的文学社,带成了什么样子!打造出了怎样的气象和格局!”
他停顿了片刻,仿佛在积蓄某种力量,然后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令人心潮澎湃的向往:“我之前就私下跟你提过的那个目标——要让实验高中文学社的名字,响彻整个垂云镇的所有中学,让别的学校一提到优秀的校园文学社团,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们!”他的眼中闪烁着理想的光芒,“要实现这样的目标,我们就不能再将目光和精力,过多地停留在内部这些细枝末节的争论和情绪消耗上。我们必须大胆地、坚决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出去!要把我们的步子,迈得更大、更稳、更坚定!”
沈辙听着这宏大的愿景,心中既激动又难免有一丝忧虑,他忍不住问道:“社长,这样子……真的可以吗?步子迈得太大,会不会……出现什么难以预料的岔子或者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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