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度,慢得像蜗牛爬。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加工出的齿轮精度不够,啮合时发出可怕的嘎嘎声;传动皮带老是打滑,稍微加点负荷就趴窝;自制的刀架刚性不足,切削时颤振得厉害,加工出的零件表面像狗啃的……
失败,成了家常便饭。车间角落里,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宣告报废的试验品。沮丧的情绪,像车间里永远扫不干净的金属碎屑一样,无处不在。
林枫感觉自己快被掏空了。他不仅要解决技术难题,还要不停地给大伙儿打气,尽管他自己心里也虚得厉害。他嘴上说着“失败是成功之母”,背地里却经常对着那些报废的零件发呆,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闭门造车”,把大家带进了沟里。
这天傍晚,又一次尝试失败后,众人都有些垂头丧气。林枫默默走到车间门口,望着外面灰暗的天空和依旧破败的基地,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他的脸。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孤独。怀里那份冰冷的报告,似乎也在这无尽的挫败中,变得更加沉重。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生疏、却异常坚定的机器轰鸣声,从他身后传来。
他猛地回头。
是那台老车床!一个技术员正在用它,小心翼翼地车削着一根光杆。虽然车床老旧,声音嘈杂,刀架也还有些微颤振,但那旋转的工件,那稳定(相对而言)进给的刀尖,那被切削下来的、闪着金属光泽的连续螺旋状铁屑……这一切,都显示着这台老家伙,正在忠实地履行着它的使命!
它能干活!哪怕干得慢,干得糙,但它能动!
这平凡的一幕,像一道微弱却真实的电流,瞬间击穿了林枫心中积压的阴霾。他快步走回那台正在组装的“攒机”前,看着那已经初具雏形、布满了手工打磨痕迹和临时加固支架的笨重机身,看着周围那些虽然疲惫、却依旧没有放弃的同伴……
“再来!” 他嘶哑着嗓子,吼了一声,像是要把所有的沮丧都吼出去,“今晚……今晚不睡了!就跟它耗上了!”
没有人抱怨。大家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岗位。马师傅重新点燃了炉火,徐致远再次拿起了计算尺,年轻的技术员们检查着每一个螺栓的紧固情况……
又经历了不知多少次调整、失败、再调整……
当东方的天际泛起一丝鱼肚白时,那台由无数“破烂”拼凑而成、浑身布满“补丁”和手工痕迹、看起来丑陋而笨重的简易机床,终于,在柴油机略显吃力的轰鸣声中,颤抖着,缓慢地,但是确确实实地——运转了起来!
它的噪音很大,机身也在微微震动,切削出的铁屑断断续续,精度更是惨不忍睹。
但是,它确确实实,在用自己的“牙齿”,啃咬着坚硬的金属!
成功了!
没有欢呼,没有跳跃。所有人都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或坐或站,呆呆地看着那台丑陋的机器发出粗糙的轰鸣,看着那闪烁着火星的铁屑从刀尖下飞出。
林枫伸出手,轻轻放在那微微震动的床身上。那震动通过他的手掌,一直传到心里,带着一种粗糙而真实的生命力。
第一台机床。
基地自己“攒”出来的第一台机床。
它可能什么都干不了,只能进行最粗陋的加工。
但它是一个象征。一个证明——证明他们不仅能在废墟上炼出钢,还能用这些钢和捡来的“破烂”,创造出能制造更多东西的工具!
他抬起头,看向窗外。晨曦微光中,基地的轮廓依旧破败。
但在这破败之中,有一种新的东西,正在这粗糙的机器轰鸣声中,顽强地孕育、生长。
只是,在这象征着重生和希望的时刻,林枫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车间角落里,那堆从各处搜集来的、尚未整理的“破烂”中,有一个锈蚀严重的铁皮箱子,箱盖在机器的震动下,微微弹开了一条缝隙,里面露出的,似乎是……一些不同于机器零件的、带着日文标识的纸质文件的一角。
那是什么?
他的心跳,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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