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苏联红军出兵东北,” 林枫的声音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急促,“那局面就完全不一样了!关东军再厉害,也顶不住钢铁洪流的正面碾压。东北,马上就要成为各方势力角逐的焦点!我们之前布局的‘种子计划’,现在看来,不是太早,而是……他妈的有点晚了!”
他突然爆了句粗口,把王猛和周文博都吓了一跳。
“我们必须加快速度!加快!” 林枫猛地站起身,由于起得太猛,眼前黑了一下,差点栽进溪水里,被王猛一把拉住。“‘种子’们必须更快地成长起来!我们要抢时间,抢在局势彻底明朗之前,尽可能多地储备人才,消化技术!不然,等人家把现成的工厂、矿山摆在面前,我们却没人会开机器,没人懂管理,那不成天大的笑话了吗?那才是……才是真正的暴殄天物!”
他又用错成语了,但此刻没人计较这个。
周文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的担忧有道理。形势发展,确实比我们预想的要快。‘种子计划’的强度,可以适当增加。但是,林工,” 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着林枫,“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你不能因为着急,就把自己逼得太狠,把那些年轻人都逼垮了。我看你最近状态很不好。”
王猛也帮腔:“就是!你看你这眼睛红的,几天没睡好觉了?雷鸣他们要是知道你这样,就算回来了也得挨他们骂!”
林枫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他颓然又坐了回去,双手插进头发里,用力揪着发根,头皮传来一阵刺痛,反而让他混乱的思绪清晰了一点。
“我知道……可我控制不住……” 他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疲惫和无力感,“我一闭上眼,就好像能听到他们在喊……有时候是欢呼,有时候……是求救……”
山谷那边的喧闹声似乎小了一些,或许是庆祝活动进入了尾声。一阵夜风吹过,带来远处篝火熄灭后的烟焦味,以及更浓郁的、夜晚山野间草木和露水的清冷气息。几只不知名的夜鸟,发出短促而尖锐的啼叫,划破寂静,像是在为某个遥远的悲剧唱着挽歌。
周文博把那个已经有些凉了的馒头,硬塞到林枫手里。“吃了吧,这是命令。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垮了,‘种子计划’怎么办?惊蛰小队就算回来了,又指望谁去带他们装备更厉害的家伙?”
这话戳中了林枫的要害。他低头看着手里那个微凉的馒头,沉默了很久,终于机械地拿起来,放到嘴边,咬了一小口。白面馒头香甜柔软,在他嘴里却味同嚼蜡,难以下咽。他费力地、一点一点地咀嚼着,吞咽着,像是在完成一项极其艰难的任务。
王猛和周文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他们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陪林枫坐着。
过了好一会儿,林枫终于把那个馒头勉强吃了下去,胃里有了点暖意,但心头的冰冷并未驱散。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走吧,” 他说,声音依旧低沉,但似乎稳定了一些,“回去。明天……还有课。”
他迈步朝着“育英谷”那片昏暗的灯火走去,脚步有些虚浮。王猛和周文博跟在他身后。
就在快要走到学员宿舍区域时,一个黑影突然从旁边的树丛里钻了出来,吓了三人一跳。王猛下意识地就摸向了腰间的枪套。
“谁?!”
“是……是我,林工,周政委,王队长……”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月光下,露出一张年轻的脸,是“种子计划”里年纪最小的那个学员,叫豆子,才十七岁,以前是部队里的司号员,眼睛又大又亮,此刻却写满了不安。
“豆子?你不睡觉,跑这儿来干啥?” 王猛松了口气,语气带着责备。
豆子搓着衣角,低着头,声音像蚊子哼哼:“我……我听到广播了……德国投降了……是不是……是不是雷队长他们,很快就能回来了?”
这孩子的一句话,像一根最锋利的针,猝不及防地刺穿了林枫刚刚勉强筑起的心防。他浑身猛地一颤,像是被电流击中,呆立在原地,看着豆子那双在黑暗中依然清澈、充满期盼的眼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夜风吹过,带着庆祝后残留的、淡淡的烟火气,和远方依旧沉重的、属于战争的血腥与未知。
豆子的问题,像一个巨大的回音,在山谷里,在林枫的心里,空洞地回荡着。
很快……就能回来了吗?
谁又能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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