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过市医院的玻璃窗时,姜芸才把绣绷收进帆布包。病房里只留了一盏床头灯,暖黄的光打在张强沉睡的脸上,他眉头舒展了些,呼吸比傍晚时平稳许多,只是指尖还下意识地蜷缩着,像攥着一根看不见的绣针。
王桂香坐在床尾的折叠椅上,手里缝补着姜芸白天被火星燎破的袖口,顶针在灯光下泛着暗哑的光。“芸丫头,你先回合作社吧,这里有我守着。”她抬头时,鬓角的白发沾了点线头,“门口有保安盯着,不会出事的。”
姜芸没动,指尖捏着那个蓝色锦盒——林晓傍晚送来的,山崎同伙留在医院门口的那个。锦盒巴掌大,绣着缠枝莲纹样,针脚粗糙得很,显然不是合作社的手艺。她把锦盒翻过来,底部刻着的纹路与张强口袋里的绣线结一模一样,只是纹路更完整,像朵绽放的蓝莲花。
“这个纹路,你见过吗?”姜芸把锦盒递过去。
王桂香的针顿在布上,视线落在锦盒上,脸色突然变了。她放下针线,手指轻轻摸着纹路,指尖微微颤抖:“这……这是张家老辈绣品上的纹样。”她突然起身,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旧木箱,箱子上的铜锁已经锈迹斑斑。
“当年我嫁进张家时,婆婆给了我这个箱子,说里面是‘传家的东西’。”王桂香费劲地掰开锁,从里面掏出一块褪色的红绸,绸子边角已经脆化,上面绣着的正是蓝莲花纹路,只是中心多了个小小的“姜”字,“我一直以为是普通的绣片,从来没当回事。”
姜芸的呼吸一滞,拿起红绸凑到灯光下。那“姜”字的绣法,与她母亲绣品上的落款如出一辙,甚至连笔锋的弧度都分毫不差。她突然想起口袋里的民国木盒,赶紧掏出来,将木盒与锦盒轻轻靠在一起。
就在两个盒子相触的瞬间,木盒上的“民国绣娘工坊”字样突然亮起金色的光,锦盒的蓝莲花纹路也跟着发光,两道光交织在一起,在墙上投出一个模糊的图案——像是一座古旧的祠堂,屋檐下挂着“绣娘祖祠”的牌匾。
王桂香惊呼一声,手里的针线掉在地上:“这……这是苏州的绣娘祖祠!我年轻时跟着婆婆去上过香,就是这个模样!”
姜芸的心猛地一跳。张师傅之前说过,灵泉的源头在苏州绣娘祖祠,如今两个盒子的光影正好印证了这一点。她刚要细看,光影突然消失,木盒和锦盒恢复了原样,只是木盒的温度又升高了些,烫得她指尖发麻。
“山崎要找的,根本不是灵泉的入口,是祖祠。”姜芸低声说,“他手里有另一个木盒,又让张强绣这个纹路,就是想通过双盒找到祖祠,激活灵泉的源头。”
病房门被轻轻敲了三下,林晓探进头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芸姐,山崎祖辈的资料查到了。”她走进来,把文件放在桌上,“山崎的祖母,是民国时期在苏州做绣活的日本绣娘,名叫佐藤惠子,当年在苏州绣娘工坊做过学徒。”
“苏州绣娘工坊?”姜芸拿起文件,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上是一群穿旗袍的绣娘,站在工坊门口,其中一个穿和服的年轻女子格外显眼,手里捧着的木盒,与姜芸的那个一模一样,“她是民国绣娘的学徒?”
“对,而且根据工坊的旧档案,佐藤惠子当年和你太外婆是同期学徒,关系还不错。”林晓指着照片上一个穿蓝布衫的女子,“这就是你太外婆,姜婉清。”
姜芸看着照片上的女子,眉眼间与自己有几分相似,手里也捏着一根金针,针尾刻着的“芸”字隐约可见。她突然明白,山崎的木盒是佐藤惠子留下的,而自己的木盒是太外婆传下来的,两个木盒本就是一对,是打开祖祠秘密的钥匙。
“难怪山崎对灵泉这么了解,原来他的祖母和太外婆是师姐妹。”姜芸把照片轻轻放在张强的枕边,“他不是要偷苏绣技术,是想独占灵泉的源头。”
“吱呀”一声,病床上传来响动。张强醒了,眼睛睁得比白天大些,正盯着照片上的姜婉清,嘴唇动了动:“这个……婆婆……见过……”
王桂香赶紧凑过去:“强强,你说什么?你见过芸丫头的太外婆?”
“山崎……给我看过……照片……”张强的声音还有些虚弱,却比白天清晰多了,“他说……找到祖祠……就能……控制灵泉……让所有绣娘……都给他干活……”他喘了口气,眼神里满是后怕,“他还说……你太外婆……当年把灵泉的秘密……藏在了祖祠的……绣架里……”
姜芸的手指攥紧了木盒,指节泛白。太外婆藏在祖祠绣架里的秘密,应该就是激活灵泉的关键。山崎拿到了另一个木盒,又知道了祖祠的位置,一旦让他先找到绣架,后果不堪设想。
“警方那边有消息吗?山崎在拘留所里还说了什么?”姜芸问林晓。
林晓的脸色沉了沉:“不太好。山崎一口咬定那个木盒是他祖母的遗物,还说你太外婆当年偷了工坊的秘方,他是来‘讨回公道’的。而且……”她顿了顿,“他在日本的公司,已经正式向国际知识产权局申请了‘苏绣技艺’的商标,理由是他祖母留下了当年的学徒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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