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小小的村庄拥入怀中。姜芸从空间里走出来,指尖的凉意仿佛还残留着灵泉的清冽,但掌心那枚玉佩的温润,却像一团火,灼烧着她的血脉。
她没有开灯,只是借着窗外渗进的朦胧月光,坐在床沿。地图、手记、玉佩,这三样东西被她并排放在桌上,像三块沉默的基石,撑起了一个她从未想象过的、庞大而沉重的人生。
“吾徒……血脉之证……”
她反复咀嚼着手记上的字句,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她不再是那个偶然获得空间的幸运儿,不再是那个背负着亡母遗愿、独自挣扎的绣娘。她是一个传承者,一个血脉的延续。那个在民国风雨中坚守着绣架的女子,是她的师父,是她的……先人。
这种感觉,荒诞,却又无比真实。难怪她第一次触摸金针时会有那种血脉相连的熟悉感,难怪她对苏绣的针法有着近乎本能的领悟。原来,一切早已刻印在她的基因里。
她拿起那枚玉佩,指腹轻轻摩挲着上面那株奇特的兰花。那个符号,像一个谜,也像一个烙印。她必须解开它。
天刚蒙蒙亮,姜芸就敲响了张师傅家的门。
张师傅正在院子里打太极,一招一式,沉稳如山。看到姜芸眼中的血丝和那份掩不住的凝重,他收了势,将她让进屋里。
“出事了?”张师傅给她倒了杯热茶,声音里带着关切。
姜芸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随身的布包里,将那枚玉佩,轻轻放在了八仙桌上。
玉佩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那株兰花仿佛在无声地吐纳着芬芳。
张师傅的目光落在玉佩上,原本平静的眼神瞬间凝固了。他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茶水溅出几滴,落在桌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极其缓慢地、极其珍重地,将玉佩捧了起来。他的动作,不像是在看一块玉,像是在迎接一位失散多年的故人。
“……兰心佩。”张师傅的声音干涩而沙哑,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颤抖,“我张家……守了三代的东西,竟然……竟然在你这里。”
姜芸的心猛地一跳。“张师傅,您……”
张师傅没有看她,只是痴痴地看着玉佩,浑浊的眼中泛起了水光。“我爷爷的爷爷,就是苏州绣娘祖祠的守祠人。他说过,祖祠的灵脉,由三把钥匙守护。一把是匠心,在所有绣娘的指尖;一把是传承,在代代相传的针法里;还有一把,是血脉,由‘兰心佩’承载。”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姜芸:“他说,兰心佩会自己找到它的主人。当苏绣面临危难,当灵泉即将枯竭时,血脉传人就会出现,持此佩,归祖祠,重续灵脉。”
原来如此!
姜芸只觉得一道闪电劈开了脑海中所有的迷雾。张师傅家族的守护,民国绣娘的托付,她血脉中的感应……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终于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了一起!
“这个符号,”姜芸指着玉佩上的兰花印记,“您认识吗?”
“认识。”张师傅重重地点了点头,“这不是普通的兰花,这是‘蕙兰’。祖祠里,有一棵百年蕙兰,据说就是苏绣灵气的源头。而这个符号,是守祠人家的族徽,也是……开启祖祠内殿的钥匙之一。”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姜芸,这枚玉佩,似乎……不完整。我小时候听爷爷说,兰心佩本是一对,分为‘阳佩’与‘阴佩’,阴阳合一,方能开启祖祠最核心的秘密。你这块,是阳佩。”
不完整?
姜芸的心沉了下去。另一块阴佩,又在哪里?
就在这时,林晓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脸色苍白,手里紧紧攥着手机。
“姜芸!查到了!”她的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尖锐,“山崎株式会社的‘苏绣’商标注册申请,已经在三天前进入了日本特许厅的公示期!我们只有三十天的时间,如果三十天内拿不出强有力的证据提出异议,‘苏绣’这个名字,在法律上就真的要变成他们的了!”
三十天!
这个数字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空气瞬间凝固了。
张师傅捧着玉佩的手,猛地攥紧。林晓急得在原地打转,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怎么办”。而姜芸,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却反而冷静了下来。
她看着桌上的地图,手记,和那枚不完整的玉佩。
一切都有了答案。
山崎的商标战,是眼前的刀。而祖祠的秘密,是破局的剑。她必须去苏州,必须在三十天之内,找到祖祠,解开所有的谜。
“我去苏州。”姜芸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现在就去。”
“可是……”林晓还想说什么,却被姜芸的眼神制止了。
“林晓,你留在村里,继续联系律师,准备异议材料。合作社那边,就拜托你了。”姜芸转向张师傅,深深地鞠了一躬,“张师傅,这个家,也拜托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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