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团在藤蔓前停留了片刻,持灯的兵丁皱着眉嘀咕:“这藤蔓长得倒密,会不会藏人啊?”
旁边的人立刻凑了过来,用刀鞘拨了拨藤蔓,“唰”的一声,几片叶子掉落在林薇的手背上。林薇的身体瞬间僵住,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疼痛让她保持着清醒。
“嗨,能藏什么人啊,这么密的藤蔓,藏进去也得被扎死,再说这坟包这么大,真有人藏后面,咱们早看见了。”另一个兵丁的声音带着不耐烦,拉着持灯者就往前走,“别在这浪费时间了,赶紧搜完赶紧回去,这雨越下越大了。”
灯笼的光终于移开,林薇才敢缓缓抬起头,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黏在身上,又冷又难受。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漫长如年,雨水顺着坟头往下淌,滴在她的肩膀上,冰凉刺骨;远处兵丁的脚步声、呼喊声时不时传来,像针一样扎在她的心上。恐惧如影随形,几乎要将她吞噬。但林薇知道,她不能慌,一旦慌了神,就会露出破绽。她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里飞速思考着脱身的办法。
她不能一直待在这里。现在是深夜,天色漆黑,还有藤蔓和坟冢遮挡,可一旦天色微亮,或者对方搜捕得更加仔细,她必然会暴露。而且,对方人数众多,又有马匹,就算她能暂时躲过,也迟早会被找到。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就在她苦思脱身之计时,乱葬岗的另一侧,靠近边缘的树林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类似夜枭的鸣叫声!“嗷——呜——”,声音凄厉而突兀,在寂静的雨夜里格外清晰,甚至压过了风雨的声音。
搜捕的人群立刻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了注意。
“那边!有动静!”一个兵丁高声喊道,语气里带着惊讶。
“快!过去看看!说不定是那同党藏在树林里!”粗嘎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兴奋,仿佛找到了新的线索。
杂乱的脚步声和马蹄声立刻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涌去,原本散落在各处的灯笼光束也迅速移开,朝着树林的方向汇聚。林薇周围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和雨声。
是巧合吗?还是……又有人在暗中帮她?
林薇来不及细想,她知道,这是天赐的良机,稍纵即逝。她立刻从荒坟后闪出,甚至顾不上拍掉身上的泥土和枯叶,也顾不上整理被藤蔓勾破的衣衫,凭借着来时的记忆和对方向的模糊判断,朝着与声音相反、也是远离乱葬岗入口的另一个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而去。
脚下的泥土又湿又滑,她好几次都差点摔倒,只能死死盯着前方模糊的树影,拼命往前跑。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让她看不清脚下的路,尖锐的石子划破了她的鞋底,刺得脚掌生疼;路边的荆棘勾住了她的衣衫,划出一道道细小的伤口,鲜血渗出来,混着雨水,又疼又凉。但她不敢停下,也不敢回头,甚至不敢大口喘气,只能用嘴小口呼吸,生怕身后的人会听到她的动静。
她只知道,必须尽快离开这个死亡之地,必须尽快赶到苏府别院。李账房用生命换来的线索,绝不能白费;沈家几十口人的冤屈,还等着她去洗刷。
不知跑了多久,她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直到身后的乱葬岗彻底被夜色和雨幕吞没,再也听不到任何兵丁的呼喊声和马蹄声,她才敢放慢脚步,靠在一棵湿漉漉的大树下,双手撑着膝盖,剧烈地喘息着。
冰冷的雨水顺着树干流下来,滴在她的头上、脸上,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她抬起头,看着漆黑的夜空,雨点砸在脸上,冰凉刺骨。冷、累、怕,还有李账房临终前那绝望又带着期盼的眼神,交织在一起,像一张网,几乎将她击垮。她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混着雨水,无声地滑落。
但她很快就擦干了眼泪。她不能倒下,也不能软弱。李账商用生命换来的信息和钥匙,绝不能白白浪费;沈家那些冤死的人,还等着她去为他们讨回公道。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再次握紧了手中的铜钥匙。钥匙上的血迹已经被雨水冲淡了一些,但依旧能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重量,那是责任,也是希望。
苏府别院……书房暗格……
这是她现在唯一的,也是最终的目标。可一想到苏府,林薇的心里就充满了疑虑。之前她在苏府时,总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现在想来,李账房说苏文远身边有内鬼,这意味着苏府本身可能已经不再安全,甚至连苏文远本人是敌是友都难以断定。毕竟,沈家的冤案牵扯甚广,苏文远作为当时负责此案的官员之一,他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谁也说不清楚。
去苏府别院,无异于闯入龙潭虎穴。那里很可能布满了陷阱,等着她自投罗网。
但她没有退路。真相近在咫尺,只要找到书房暗格里的东西,或许就能揭开沈家冤案的真相,就能找出幕后真正的黑手。可真相又远在天涯,前路充满了未知和危险,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从苏府别院走出来,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顺利进入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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