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林薇果然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里间。里间的门窗都挂着厚布帘,从外面只能听到里面偶尔传来的捣药声、器皿碰撞声。林薇故意将调配皂液的动静弄得很大,有时还会喊陈大柱递些东西进去,营造出忙碌的假象。而外间,陈大柱则暗中加大了巡视的力度,他手里拿着一个铜铃,看似是在督促大家干活,实则眼睛一直盯着春桃的动向——她用的石磨、盛放草药粉的竹筐,甚至是她喝水的粗瓷碗,都被陈大柱悄悄留意着。
第一天相安无事,春桃只是磨草药的速度慢了些;第二天傍晚,她趁大家收拾工具的空隙,偷偷溜到原料堆旁,翻找着什么,见陈大柱过来,又赶紧装作整理竹筐;到了第三天傍晚,天快黑的时候,工人们都陆续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春桃却磨磨蹭蹭地落在最后,手里攥着一个青布小包,眼神不停地瞟向里间的布帘。等最后一个工人走出工坊大门,她飞快地走到盛放茯苓粉的竹筐旁,打开布包,将里面的暗黄色粉末往竹筐里倒——那粉末颗粒粗糙,还带着淡淡的土腥味,与细腻的茯苓粉格格不入。
她刚把布包揣回怀里,转身要走,却猛地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抬头一看,陈大柱正皱着眉盯着她,而他身后,林薇正撩着布帘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空瓷瓶,目光冰冷地看着她。春桃顿时吓得脸色惨白,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怀里的布包掉在地上,滚出几粒暗黄色的颗粒。
林薇走上前,捡起那包未用完的黄色粉末,放在鼻尖轻嗅——一股刺鼻的苦涩味扑面而来,她认得这是“苦艾根”磨成的粉,这种植物根茎极易褪色,还带着一股怪味,混入香皂后,刚开始看不出异常,可一旦遇水,就会让皂体变成灰黑色,还会散发出苦味。她冷冷问道:“这是什么?谁指使你的?”
春桃趴在地上,身体抖得像筛糠,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嘴里念叨着“我不是故意的”“饶了我吧”。林薇蹲下身,将那包苦艾根粉放在她面前:“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你送到官府去。私自在商品里掺假,按律可是要打板子、罚银子的,你丈夫要是知道你犯了这事,你们一家在陈家村还能待下去吗?”
这话戳中了春桃的软肋,她猛地抬起头,哭着说:“是周记的人!是周记的王掌柜找的我男人!他说只要我在原料里加这个,就给我们五十两银子,还说不用造成大危害,只要让香皂变了色、有了怪味,就能让凝香苑的名声变差……我男人贪财,就劝我答应了,我一时糊涂,就……”
林薇听到“周记”两个字,心里的怒火“噌”地一下冒了上来。之前周记就因为凝香苑抢了他们的生意,故意散播谣言说凝香苑的香皂加了“毒草”,后来被她用“闻香识真”的活动戳破,没想到他们竟然还不死心,又想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但她没有当场发作,只是站起身,对陈大柱说:“把她扶起来,再去把她男人叫来,带上这包东西,咱们去见里正和族老。”
当晚,陈家村的祠堂里灯火通明。里正和几位族老坐在上首,春桃夫妇跪在地上,那包苦艾根粉和掺了粉的茯苓粉放在供桌上,林薇站在一旁,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说明,还拿出了之前被污染的薄荷皂作为证据。春桃的丈夫脸色铁青,不停地扇自己耳光,嘴里骂着“我糊涂”,春桃则一直哭着求饶。
几位族老商议了半晌,里正开口道:“林家丫头,这事亏得你发现得早,没造成大损失。春桃夫妇虽有错,但念在他们是初犯,且悔过态度尚可,就不送官了。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把他们一家驱逐出陈家村,永不许回,家里的田产和房子变卖,所得的银子赔偿给林家,算是给你的补偿,也给村里其他人提个醒,背叛乡里、做损人利己的事,绝没有好下场!”
春桃夫妇不敢反驳,只能哭着磕头谢恩。林薇看着他们落魄的样子,心里没有半分快意,只觉得一阵唏嘘——五十两银子,就毁了一个家,也让她更加明白,商场上的人心险恶,半点都不能松懈。
处理完春桃的事,林薇借着这个机会,在工坊里重新立下规矩:所有原料必须由专人看管,领取时要登记;工人进出里间必须经过她或陈大柱同意;若是发现有人私自带原料出工坊,或是打听配方,立刻辞退,还要扣除所有工钱。工人们亲眼见了春桃夫妇的下场,再没人敢心存侥幸,工坊里的风气顿时为之一肃,干活也比以前更尽心了。
而凝香苑的名声,非但没因为周记的算计受损,反而因为“闻香识真”的活动和这次揪出内鬼的事,变得更响亮了。县城里的人都夸凝香苑的香皂用料实在、老板正直,连府城都有客商慕名而来,订单比之前多了三成。每日铺子开门后,柜台前都挤满了顾客,小桐和两个伙计忙得脚不沾地,晚上盘点银子时,钱袋都装得鼓鼓的。
看着日益丰厚的收入,林薇扩张的心思再次活络起来。她知道,县城的市场就这么大,想要把凝香苑做得更大,就必须去府城——那里商铺云集,人流量大,还有很多达官贵人,若是能在府城站稳脚跟,凝香苑才能真正算得上“有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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