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的右手还指向天空,指尖微微颤抖。体内的灵力如潮水般涌动,刚刚撕开识海壁垒的裂缝仍在扩张。他没有收回手,也没有睁眼,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
那道裂痕中,新生的灵力正缓缓流淌。不再是狂暴冲击的状态,而是被一股柔和的力量牵引着,一缕一缕注入丹田深处。他的呼吸变得极慢,每一次吸气都像在拉扯无形的丝线,把散乱的灵力重新编织。
左臂胎记由赤金转为深蓝,如同夜色下的湖面。玉佩紧贴胸口,不再震动,反而开始吸收四周逸散的灵压。掌心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忽然浮现出一滴晶莹水珠。它不落不坠,静静悬浮,表面泛着微光。
这是水灵珠在他体内的投影。
他意识下沉,进入识海。法相虚影漂浮在中央,轮廓模糊,双足悬空。每当灵力流过,它就轻轻晃动,始终无法稳定。他知道问题在哪——力量已经突破境界,但法相未成体系,缺少真正的核心支撑。
他闭上眼,记忆自动浮现。
第一次用水灵珠是在天脊秘境。血魂宗埋伏在山谷两侧,箭雨倾泻而下。他举起玉佩,水灵珠亮起,瞬间引动地下暗河,洪水冲垮石壁,敌人成片倒下。那时他只知道用它挡攻击、引水流。
第二次是在村口。盗匪闯进来,母亲坐在屋内看不见危险。他扑过去护住她,血溅在玉佩上。那一瞬,水灵珠发热,第一道心音响起:“以柔克刚,水无常形。”他不明白意思,只记得自己活了下来。
第三次是佛窟决战。玄霄的幽冥鬼爪撕裂空气,直取咽喉。他来不及闪避,本能催动水灵珠。一层半透明水盾浮现,硬接一击。虽然手臂当场断裂,但他撑到了最后一刻。
这些画面在他脑海中循环播放。不是为了回忆,而是重新理解。每一次使用水灵珠,都不是他在操控它,而是它回应了他的意志。就像呼吸一样自然,像心跳一样必然。
他忽然明白,水灵珠从来不是外物。
它是自身的一部分,早在八岁救下苍冥虎时,就已种下因果。十三岁激活本源共鸣,只是唤醒了沉睡的联系。真正让水灵珠发挥作用的,不是灵力强弱,而是意念是否纯粹。
“原来如此。”他在心中说。
识海中的法相突然静止。周围的灵力停止乱窜,开始顺着某种规律流动。那滴悬浮的水珠缓缓上升,停在法相头顶三寸处,轻轻旋转。
一圈涟漪扩散开来。
法相睁开双眼,目光清澈。双脚缓缓落下,踩在识海底部。双臂张开,像是拥抱什么。背后,一轮淡蓝色光轮悄然成型,由无数细小的水纹组成,不断流转。
这不是完整的圆满法相,但已经有了根基。不再是虚影,也不是幻象,而是真正与本源相连的存在。它站着不动,却让人感觉整片天地都在随其呼吸起伏。
外界,陈墨的身体依旧盘坐。周身金光逐渐收敛,皮肤下隐隐有蓝光流动。地面龟裂的石板不再蔓延,反而开始凝结出细小冰晶。那是灵力外溢后与空气接触形成的水汽结晶。
五丈外,水无痕站在原地未动。他察觉到屏障上的金纹正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水波纹路。这变化很细微,但他看得清楚。他知道里面的人已经进入更深的层次。
营地里无人说话。守卫们各自站位,盯着四周。医修蹲在地上检查雷符状态,工匠停下修补动作,连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都放轻了。
时间流逝。
陈墨的手指慢慢放松。指向天空的右手缓缓放下,掌心朝上,承接那滴水珠。它轻轻落下,融入掌心,消失不见。
他开始引导法相与灵力融合。不再是强行灌注,而是让两者自然交汇。每一条经脉都成为通道,每一寸血肉都参与共鸣。水灵珠的法则渗入骨髓,改变着他的体质。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变了节奏。一下,两下,像潮汐涨落。血液流动也有了韵律,仿佛体内藏着一片海洋。这种感觉前所未有,却又无比熟悉。
识海中,法相抬起右手,做出一个握刀的动作。震世刀虽不在身边,但它在灵魂中的印记已被激活。刀意与水意交织,刚中有柔,柔中带刚。
他想起战斗中的每一次出刀。早期靠蛮力劈砍,后来学会借势发力,再后来懂得以静制动。现在,他终于触碰到更高层次——刀未动,意先至。
“水无常形,故能载万物。”心音再次响起,只有四个字。
这一次,声音清晰了些。不像之前那样飘渺遥远,而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又像是从他自己心底生出。
他没有追问是谁在说话。此刻不需要答案。他只知道,这一关必须过去。
他双手结印,低喝一声:“聚!”
识海剧烈震荡。法相全身亮起蓝光,背后的水轮急速旋转。灵力如百川归海,全部汇入法相核心。它的身形变得更加凝实,面部轮廓清晰起来,眉宇间透出坚毅。
虽未完全圆满,但已有气势。不再是被动防御的虚影,而是能主动出击的战体。它站在这里,就代表一种规则——震世之威,源于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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