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砖的位置变了。
陈墨盯着窑口外那块偏移的青石,手指缓缓收紧。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两名弟子后退到墙角。陶窑内部昏暗,仅靠一缕晨光从裂缝透入,照在地面上形成一道斜线。三人呼吸放轻,泥土被压实的声音在耳边清晰可闻。
他知道有人来过。
也可能还在附近。
“封门。”他低声道。
一人立刻搬动窑内废弃的泥坯堵住入口,另一人抓起湿泥抹在缝隙上。陈墨蹲下身,将左手按在地上,木灵种微微发热,一丝细微的震动顺着掌心传来——脚步声已经远去,至少三十丈开外。
危险暂时解除。
他从怀中取出油布密档,翻开一角,把昨夜水影中的画面重新梳理一遍。青铜齿轮、铁链拖动声、工部印记。这些线索和九心海棠的流向拼在一起,指向同一个地方:西市与宫城之间的地下暗渠。
那里有一条非法转运通道。
而能打通这条线的,绝不是普通商贩。
他合上密档,抬头看向两名弟子。“我们不能走正门登记。”
“那怎么进?”
“混商队。”
黎明前最忙的时刻是药材运输。济安堂每日清晨都会向西市医馆送药,队伍固定,路线不变。只要替换掉一个杂役,就能顺势进入皇城。
“我去换衣服。”一名弟子起身。
“等一下。”陈墨拦住他,“先处理铃铛。”
三人的通讯铃都被做了手脚,残留的追踪痕虽被隔断,但一旦激活仍会暴露位置。他取出土灵珠,在掌心划开一道口子,滴血渗入珠体。灰褐色的珠子泛起微光,随后将三枚铃铛包裹其中,彻底屏蔽信号波动。
“现在安全了。”
弟子点头,迅速脱下外衣,换上准备好的粗布短打。陈墨检查腰牌样式,确认与济安堂伙计一致后,才让他出门。
外面天色微亮,街巷尚无人迹。那名弟子贴着墙根前行,半个时辰后带回消息:目标商队已在集货点集结,领头脚夫醉倒在棚下,衣物和腰牌都在身边。
计划可行。
陈墨带着另两人出发。他们在巷口汇合,肩扛空箱,尾随商队缓步走向西门。路上遇到巡逻卫兵盘查,五人一组,手持气机鉴逐一核对身份。
轮到陈墨时,他故意咳嗽两声,引开守卫注意。同时脚下轻碾,土灵珠释放微量尘土,使鞋印颜色与路面一致。守卫扫了一眼腰牌,挥手放行。
通过城门。
三人未停留,按预定路线分散行动。一名弟子前往南巷老槐树设点,另一人潜入西市药铺打探九心海棠去向,陈墨独自走向街口。
皇城西门高耸,青石铺道延伸至坊区深处。街道两侧店铺陆续开门,挑担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他站在路口,左手紧握玉佩,胎记有轻微温热,但心音未响。
这一次,没有指引。
他从怀里摸出一枚草编蚱蜢,蹲下身,轻轻放在槐树根部。这是他和楚璃约定的标记方式,只要看到这个,她就知道他已经进城。
做完这些,他站起身,低声传令:“按计划行事,三日后再汇。”
话音落下,他转身走入人群。
街面人流渐多,他穿行在挑夫与商户之间,目光扫过每一家药行招牌。西市共有七家医馆,其中三家采购记录异常,进货时间集中在深夜,且均由同一辆黑篷车转运。
那辆车没有标识。
但它出现的时间,恰好与工部废院的动静吻合。
陈墨记下路线,继续前行。走到第三条横街时,他察觉身后有人跟随。不是一人,而是两人,步伐节奏刻意压低,始终保持二十步距离。
他没有回头,而是拐进一家香料铺,假装挑选药材。柜台上的铜秤摆得整齐,他借镜面反射看清对方模样:灰衣短打,袖口绣着半圈暗纹,那是禁军外围人员的标记。
不是血魂宗。
是皇城内部的人。
他放下手中香料,付钱离开。刚走出铺子,前方巷口又出现一名巡街卫兵,手持长戟,目光直扫过来。
夹击之势正在形成。
陈墨不动声色,转入旁边一条窄巷。巷子尽头堆着几筐药材,是他之前观察过的临时堆放点。他走近其中一筐,伸手翻动药材,实则将一枚微型符纸塞入底部。
这是定位符。
只要有人移动这筐药材,符纸就会破裂,释放微弱灵波。
他做完动作,从另一侧巷口走出,绕了个半圆回到主街。两名跟踪者果然折返查看药材堆,其中一人踢开筐子搜查。
就在那一瞬,陈墨启动藏在鞋底的隐匿符,身形一闪,钻入对面茶楼后厨。
厨房里灶火正旺,几名伙计忙着烧水炒菜。他贴墙而行,穿过储物间,从侧门进入隔壁布庄。布庄掌柜正在清点货物,他对陈墨视若无睹。
他在这里停了几息,确认无人追来,才继续前进。
接下来的目标是御药房外围渠道。根据情报,所有送往宫中的药材都要经过三道查验,但有一种情况例外——紧急调用。
比如九心海棠这种救命药。
如果血魂宗要偷运东西进宫,一定会选择这种方式。
他需要一份真实的调药文书副本。
而能拿到这种文件的,只有药房当值的学徒或太医署杂役。
他走出布庄,走向西市北区的一家寄宿医馆。这里收留各地来的年轻医师,不少人会在御药房兼职打杂。只要找到合适人选,就能顺藤摸瓜。
刚到门口,他听见里面传出争吵声。
“我说了我没拿!你们凭什么搜我屋子!”
“别吵,再闹就报官!”
陈墨停下脚步。
屋内冲出一个年轻人,脸色涨红,怀里抱着一个布包。两名管事模样的人追出来,伸手要抢。青年猛地推开他们,转身就跑。
陈墨侧身让开。
那人撞到他肩膀,布包掉落,一本册子滑了出来。封面写着《御药房旬录》,日期正是昨日。
他弯腰捡起,抬头时,那青年已消失在街角。
管事们也愣住了。
陈墨看着手中的册子,指尖微微用力。
这不是巧合。
有人故意把关键证据扔出来。
他合上册子,塞进怀里。
此时,左臂胎记突然一阵发烫。
玉佩依旧沉默。
但他知道,风暴已经开始。
他迈步向前,走入更深的街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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