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敲过三更,药铺夹层里的空气依旧凝滞。陈墨靠在墙边,指尖还残留着虎骨吊坠的冰凉触感。门外那阵刮擦声已消失许久,他确定只是风动腐板,并无追兵靠近。
他闭眼调息,体内经脉干涩如裂。木灵种的反噬仍在持续,每一次试图运转灵力,都像有细针在血管里穿行。土灵珠勉强护住心脉,金戈诀稳住气海,但三股力量各自为政,难以统合。
他取出玉佩贴于眉心,本源共鸣微弱浮现。一道清冷女声响起:“伤而不溃,犹可逆行。”
这句话让他心头一震。躁动的情绪慢慢沉下来。他开始引导残存灵力沿特定经脉循环,以土之厚重固守根基,金之锐意梳理乱流,木之生机缓缓修复受损之处。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渐明。三名弟子轮流守夜,没人说话。受伤的那人包扎过的右臂渗出血迹,另两人脸色发白,但都咬牙撑着。
到了正午,陈墨睁开眼。体内灵力恢复不到五成,但至少能自主运转。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尖不再发抖。左臂胎记仍有微温,玉佩安静贴在胸前。
他知道不能再逃了。
上一次战斗靠的是战术和时机,下一次未必还能活下来。血魂宗不会只派三名余孽。他们一定会来更多人,更强的人。
必须变强。
他盘膝坐下,将三大灵物的气息逐一唤醒。土灵珠沉稳如山,金戈诀锋芒毕露,木灵种生机流转。这三种力量伴随他一路突破,如今在合道境的统摄下,竟隐隐有了交融迹象。
一个念头突然出现:若将三者之力融入震世法相,是否能形成一门专属秘法?
他立刻开始尝试。以心神勾连三大灵物,构建新的运行路线。刚一牵引,剧痛便从经脉深处炸开。金之锐意割裂血肉,木之生机逆流冲撞,土之厚重压得五脏移位。
他闷哼一声,额头冷汗滚落。
第一次失败。
但他没停。调整节奏,重新引导。这一次,让土之力先行,稳住根基,再引入金之力破开阻塞,最后用木之力调和冲突。过程依旧痛苦,但比之前顺畅了一丝。
他又试了第三次、第四次……每次失败都带来剧烈反噬,但他咬牙坚持。
到了第三日清晨,他在冥想中忽然察觉一丝异样。玉佩与胎记同时微热,仿佛感应到某种更高层次的共振。就在这一瞬,脑海中浮现出一句模糊心音:“三元归一,非合其形,而在其势。”
他猛地睁眼。
不是要融合三种力量的本质,而是提炼它们共通的“势”!
镇压!破敌!贯通天地!
这才是震世法相真正的核心。
他当即改变思路。不再强行统合三股灵力,而是以震世法相为基,分别注入土之厚重、金之锋锐、木之绵延,让它们围绕同一意志螺旋运转。
第五日深夜,药铺内一片漆黑。三名弟子早已入睡,仅剩一人靠门守夜。陈墨静坐中央,浑身气血缓缓流动。
他缓缓抬手,右拳紧握。
灵力自丹田涌出,先化土黄之光护住经络,再转金白之芒缠绕手臂,最后青绿微光自掌心浮现,如藤蔓缠绕指节。三色灵力并未混杂,却在同一节奏下同步震荡。
他猛然轰出一拳。
无声无息。
没有爆鸣,没有光影,整间药铺却剧烈一颤。墙角霉斑簌簌剥落,地面裂开蛛网状纹路,连屋顶积尘都簌簌落下。
守夜弟子惊醒,瞪大眼睛看向陈墨。
成功了。
这门新秘法还未完善,威力却远超以往任何一击。它不依赖单一属性,而是将三种“势”叠加贯通,层层递进,直透本质。
他给它取名——三元破劫劲。
第六日黄昏,他召集三名弟子。
“我创了一套运功法门,虽不能让你们立刻提升战力,但能稳固境界,加快恢复。”他说。
三人点头。没人问细节,只认真听着。
他将简化版口诀逐句说出,又亲自示范每一式变化。发现有人经脉堵塞,便以灵力轻点其穴道,牵引灵流走向。
一名弟子尝试运转时脸色发青,他立刻伸手按住对方后背,输入温和灵力助其疏导。
整整两个时辰,他不断纠正动作,反复演示节奏。直到四人气息渐趋同步,灵光在指尖微微闪烁。
虽未大成,但已有雏形。
夜深后,三人再次轮守。陈墨靠墙静坐,闭目调息。体内灵力循环顺畅,三元破劫劲的运行路线已刻入本能。
他睁开眼,目光沉稳。
之前的疲惫与动摇彻底消散。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只能靠智谋逃生的逃亡者。
他是执棋之人,也是破局之人。
窗外月光斜照,映在布袋一角。那里装着虎骨吊坠,内侧的“封”字仍清晰可见。
万木谷主为何留下这个标记?是警告,还是陷阱?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不能再依赖外力指引。声音或许还会响起,但他必须走出属于自己的路。
药铺外街道寂静。远处传来打更声,两下,缓慢而规律。
他站起身,活动肩膀。右拳轻轻握紧,三股灵力在掌心完成一次完整循环。
守夜弟子低声问:“还要继续练吗?”
陈墨看着自己的手,说:“等他们来找我们的时候,我要让他们知道——”
话未说完,屋外巷口传来轻微脚步声。
不是巡逻卫兵的整齐步伐,也不是流浪乞丐的拖沓行走。这是一个人,刻意放轻,但频率稳定地接近。
陈墨抬手示意噤声。
他缓步走到门边,耳朵贴近木板。
脚步声停在十步之外。
接着,一块小石子被轻轻推入门缝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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