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一种表面的平静下悄然流淌。营地的生活恢复了某种规律,却又与以往截然不同。牺牲者的名字被刻在木牌上,立在营地一角,无声地提醒着每个人胜利的代价。空气中少了些大战前的躁动,多了几分历经生死后的沉静与坚韧。
沈砚给林晚的那把旧刃,她收下了,却没有立刻佩戴。她将它放在枕边,每日醒来和睡前都会看上一眼。那冰冷的金属和温润的木柄,仿佛是两个时代的交汇点,沉睡着一段她未曾参与的过往,也寄托着一份沉甸甸的信任。她知道,在真正需要它之前,她必须先学会不辜负这份重量。
她的练习变得更加刻苦。除了继续与“黑钥”那宏大的秩序韵律共鸣,她开始尝试将频率控制与一些基础的近身格斗技巧结合起来。这并非沈砚的要求,而是她自已的决定。她不想永远只做一个被保护在身后的“钥匙”,她希望当危险来临时,自已至少能有挥出一刀的勇气和能力。
她选择的练习对象,是营地边缘一些废弃的、半人高的木桩。没有请教任何人,她只是凭着观察沈砚和其他队员训练时的零星记忆,以及一种本能的直觉,对着木桩练习最基础的劈、刺、格挡。动作生涩,毫无章法,但她做得极其认真。频率的力量被她凝聚在持“刃”的手腕和指尖,不是为了增幅力道,而是为了更精准地控制出手的角度和时机,让每一次挥动都尽可能稳定、坚决。
汗水很快浸湿了她的额发和后背的衣衫。掌心之前受伤的地方,因为反复的握紧和发力,传来隐隐的刺痛。但她没有停下,只是偶尔停下来喘息,用袖子擦擦汗,看着木桩上那些深浅不一的、歪歪扭扭的刻痕,然后继续。
沈砚远远地看到过几次。他没有走近,也没有指点,只是在她累得几乎脱力、扶着木桩剧烈喘息时,会默默地递过去一囊水。他的目光掠过木桩上那些杂乱却带着一股执拗劲头的痕迹,又落在她被汗水勾勒出纤细轮廓的侧影上,眼神深邃难辨。
这天下午,林晚照常对着木桩练习。她反复练习着一个简单的直刺动作,试图让出手的轨迹更笔直,收势更迅速。频率的力量在指尖流转,帮助她稳定着手腕,但体力的消耗和技巧的生疏依旧让她的动作显得笨拙。
一次发力过猛,收势不及,她的手腕猛地一扭,一阵酸麻袭来,手中的旧刃差点脱手。她踉跄一步,稳住身形,看着微微颤抖的手腕,有些懊恼地蹙起了眉。
“手腕太僵。”
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林晚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到沈砚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他依旧穿着那身深色训练服,抱着手臂,目光落在她握着匕首的手上。
她的脸颊瞬间有些发热,像是做坏事被当场抓包的孩子。“我……我自己随便练练。”
沈砚没有评论她“随便练练”的成果,而是走了过来,站到她身侧。“匕首不是棍棒,靠的不是蛮力。”他伸出手,虚虚地指向她的手腕,“这里,要活。力从地起,贯于腰,达于肩,最终凝于腕指一线,如同你引导频率。”
他的讲解简洁而精准,带着他特有的冷感。然后,他示意林晚将匕首给他。
林晚犹豫了一下,将旧刃递过去。
沈砚接过匕首,手腕极其轻微地一抖,甚至没有看到明显的发力动作,匕首的尖端便如同毒蛇吐信般,精准地点在了木桩上一个极其细微的、林晚之前从未注意到的旧疤痕上,发出“咄”一声轻响,入木三分,稳得没有一丝颤动。
“看清楚了吗?”他问,声音平静。
林晚看得有些怔住。他的动作太快,太流畅,那种举重若轻的掌控力,与她刚才的笨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努力回忆着他刚才身体的细微变化和那股内敛的爆发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好像……看清楚了,又好像没有。”
沈砚似乎并不意外。他将匕首递还给她。“感觉比看清更重要。记住发力那一瞬间的感觉。”
他不再多说,转身走到不远处一棵树下,抱臂靠在那里,闭上了眼睛,仿佛只是换了个地方休息。但林晚知道,他是在用另一种方式陪着她练习。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握紧匕首,回忆着他刚才的动作和话语,再次对着木桩练习起来。这一次,她不再仅仅追求动作的形似,而是努力去“感觉”力量的传递,去“寻找”那一瞬间手腕该有的灵活与稳定。
有他在不远处,她心里莫名地安定,练习也更加专注。虽然动作依旧生涩,但每一次出手,似乎都比之前多了一分了然。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一个在木桩前挥汗如雨,一个在树下闭目养神,构成一幅奇异而和谐的画卷。
当林晚终于力竭,停下动作,撑着膝盖剧烈喘息时,沈砚睁开了眼睛,走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木桩上又多出的几道深浅不一的刻痕,目光最后落在她被汗水浸透、紧贴在额角的发丝,和她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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