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你可有良策?这大白天的,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面对手下兄弟的询问,被称作三哥的首领眉头紧锁,显然也无万全之计。
正当众人苦思之际,一名体格魁梧、性情粗犷的汉子突然开口:
“还能怎样?要么冲上去乱刃分尸,要么现在撤走,想来老爷也不会怪罪。”
“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建议遭斥,此人顿时恼怒,一拳砸向旁边土坯垒成的墙,竟生生打出一个凹坑,可见其力道远超常人。
众人反复商议良久,仍未能想出既能得手又不留痕迹的手段。
最终,为首的三哥咬牙下定决心,做出一项极为冒险的部署。
“强子,你箭法最准,等会你登上屋顶,用那支淬毒之箭。”
“一旦出现机会,切莫迟疑,记住——直取要害,务必一击毙命。”
“我们则潜伏暗处,待你出手之后,若能成功自然最好;若未得手,对方必定慌乱。”
“趁他们去围捕你时,我们立即突袭,如此方能确保万全。”
“阿力,到时若我们动手,你只管一件事:什么都不顾,直接冲上去杀了他。”
就在他们密谋刺杀之时,朱由校已将工头遣开,正与现场工匠、民夫交谈。
得知工钱按时发放,每日两餐也均已落实,朱由校心中颇为宽慰。
这并非易事。
难得郭应麒那个老家伙竟能完全遵照他的旨意行事,也算是洗清了以往清流中人的虚伪面目。
不知是他先前铁腕震慑起了作用,还是真的因自己委以重任而心生感激。
但这些都不再重要。他能做到如此地步,足证其确为可用之才。
不征徭役,依市价支付酬劳,并保障每日两餐,虽加重朝廷财政负担,却有利于推动经济运转,创造更多就业机会,使底层百姓多一份收入,生活亦能稍显宽裕。
其实有时候,朱由校也感到困惑,为何历朝历代的君主总是热衷于强行征调青壮服劳役,无论时代如何变迁,这种做法始终如一。
无论是治理黄河水患,还是修筑城池、驿站、驿道,乃至军队出征时的后勤保障,朝廷皆依赖徭役支撑运转。
虽然无偿劳力看似划算,但若朝廷只知滥用,毫不顾及后果,其弊端自然显而易见。
譬如崇祯年间各地民变此起彼伏,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便是朝廷过度役使百姓,随意征发民夫,役毕便弃之不顾,丝毫不理会其生计死活。
本就因天灾战乱而挣扎求存的黎民,因此彻底丧失了活下去的希望,只得铤而走险,揭竿而起。
如此明显的恶果,朱由校不相信满朝精明的大臣,乃至皇帝本人会毫无察觉。
只不过,他们都因自身利益牵扯,选择视而不见罢了。
毕竟皇帝自己,就是这天下最庞大的地主,亿万子民皆是他私有的佃农。
想到此处,朱由校不禁在心中轻叹一声。
只要人心存欲望,这类事便永无止境。
人人都有私心,终其一生,无非是为自己谋取最大利益。
或许自己能扭转大明覆灭的命运,改写炎汉后裔沦为异族奴役的结局,可几十年后呢?几百年后呢?
思及此,朱由校怔立原地,久久不语。身旁的马祥麟见他神色恍惚,亦是茫然无措。
过了许久,才鼓起勇气上前低声提醒。
回过神来的朱由校微微一笑,未来的忧患并非此刻该想之事,眼下唯有做好眼前之务。
他在工地上巡视一圈后,天色也渐渐昏暗下来。
确认了工程进度与工匠、民夫的实际状况后,朱由校便打算启驾回宫。
“你家乡如今情形如何?百姓的日子,应当比从前宽裕些了吧。”
归途中,朱由校与马祥麟随意攀谈起来。
对于西南之地,朱由校始终心存顾虑。
那里局势太过纷杂,势力盘根错节,利益交织极深。
尽管如今已推行“改土归流”,将那些半独立的土司势力尽数铲除。
但西南本身地瘠民贫,以当前的生产能力而言,别说自给自足,能让人免于饥馑已是不易。
对于地方官员呈上的奏报,朱由校向来秉持“信四分、疑六分”的态度。
而锦衣卫在西南的耳目尚不如北方那般严密,所能传递的情报也极为有限。
于是,他一时兴起,便向马祥麟问起了实情。
马祥麟出身本就是土司首领,且属势力较强的一支。
但他母子二人一向以朝廷为重,个人得失为轻,因此即便曾是被整顿的对象,仍竭力支持朝廷政策。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近年来朱由校对其家族厚加赏赐的缘故。
马祥麟本人不必多言,身为御林军统领,常年随侍皇帝左右,年纪轻轻却屡立战功,前程自是不可限量。
如今已有人将他比作李如松——众所周知,李如松乃神宗皇帝最为信任与倚重的将领。
而今日的马祥麟,受宠程度甚至犹有过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