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古渡的风,像被磨锋的冰,吹得人骨头发凉。林辰提着那柄旧剑,一步步从雾里走出来。他没穿青云山的道袍,只着粗布黑衣,腰间挂着一枚不起眼的青铜小镜——照影镜在他掌心时隐时现,像一只不愿被人看见的眼睛。
他到得不算早,也不算晚。执法长老与李、赵二长老已在残碑旁等候,苏绾站在潭边,看见他时,眼睛亮了一下,又迅速垂下。沈清辞在她身侧,抬眼打量林辰,目光复杂——有警惕,也有难以言说的期待。
“林辰。”执法长老先开口,语气不冷不热,“掌门有令,秘境之事,由你主责。”
林辰嗯了一声,没多言。他把旧剑往地上一插,剑身在湿泥里立得笔直。他抬手,照影镜轻轻一震,镜面映出潭心的微光,像在回应他的到来。
“为什么是他?”沈清辞忍不住问。他不是质疑,只是需要一个答案。
执法长老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林辰:“照影镜择主。这些年,它在你我之间辗转,却从未真正认谁。直到他出现——镜光在他掌心不散,像归了巢。”
林辰低头,指腹摩挲着镜面。他能听见里面细微的嗡鸣,像无数细碎的真相在彼此碰撞。他知道,这不是荣耀,是债。是他欠青云山的,欠那些死去的人的。
“秘境之门,以镜为钥。”赵长老上前,展开一卷古图,图上用朱砂勾勒着洛水古渡与一处隐于云气的山谷,“古籍所载,‘碑映寒潭,镜自归来’,归的不是人,是门。当镜与碑的影子在潭面重合,门会开。”
李长老递来一个小瓷瓶:“里面是‘净心散’,可压阴煞。秘境之中灵气紊乱,人心易被其所扰。你们每人都带一些。”
林辰接过瓷瓶,塞进怀里。他的目光掠过苏绾,停了一瞬,又移开。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兄长的下落,真相的重量。他也知道,有些问题,答案往往比问题更伤人。
“暗阁会来。”沈清辞道,“墨尘逃了,他不会放过这扇门。”
“他们会来。”林辰淡淡道,“我们也等。”
他抬手,照影镜从掌心飞出,悬于残碑之上。镜面缓缓旋转,白光落进潭面,石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条通往未知的路。潭水开始起纹,纹路层层叠叠,在水面上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圆的中心,一点黑,像瞳孔,慢慢扩大。
“门要开了。”赵长老低声道,符文在他指尖跳跃,“我来布阵,护住四周,免得暗阁的人一拥而入。”
李长老点头:“我在阵眼,随时准备疗伤。”
执法长老看向林辰:“你和沈清辞、苏绾先进。记住,秘境之中,所见未必是真。若遇幻象,以镜为引,以心为灯。”
林辰没再说话。他纵身一跃,落在潭边一块青石板上。石板上刻着细密的纹路,与照影镜的光纹隐隐相合。他抬手,指尖轻触石板,整个潭面像被轻轻敲击的鼓,发出低沉的鸣响。
“碑映寒潭,镜自归来。”林辰低声道。
话音落下,潭心的黑瞳骤然扩大,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里面传来。雾气被吸入其中,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一道光门,门内是无边的黑暗,又像是另一个世界的白昼。
“走吧。”林辰回头,看向沈清辞与苏绾。
沈清辞握紧长剑,与苏绾对视一眼,跟了上去。三人并肩站在光门之前,照影镜在他们头顶盘旋,光纹落在他们身上,像一层薄薄的铠甲。
光门内传来若有若无的低语,像是无数人在同一时间说话,又像是只有一个人在反复诉说。林辰侧耳,听见其中一句——“阴阳交汇,真相大白。”
他迈步,踏入光门。
门内与门外是两个世界。没有雾,没有风,只有一片灰茫茫的天地。脚下是平整的黑石,像被打磨过的墨玉。远处有光,忽明忽暗,像远方的烽火。
“这里……”苏绾刚开口,声音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吞噬。她皱了皱眉,又试了一次,“我们的声音传不远。”
林辰点头:“秘境压制气机,也压制声浪。小心脚下。”
他话音刚落,黑石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缝隙中涌出黑色的雾气,雾气落地,化作数条细长的影子,朝着他们缠来。影子速度极快,像饥饿的蛇。
沈清辞长剑出鞘,剑光如练,一剑斩下,影子被劈成两段,却又迅速合拢,继续缠来。
“不是实体。”林辰道,抬手,照影镜微光一闪,镜面映出那些影子的真容——是无数细碎的符文,被阴煞之力牵引,形成了拟态。
赵长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透过阵法,隐约可闻:“是‘影缚阵’!以人心之惧为食!用至阳灵力破之!”
沈清辞闻言,立刻催动青云剑诀,长剑之上燃起一层淡淡的金光。他一剑横扫,金光掠过,影子发出刺耳的嘶鸣,化作缕缕黑烟,消散在空气里。
苏绾握紧短剑,学着沈清辞的样子,催动灵力。她修为尚浅,剑光微弱,却也逼退了靠近她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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