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东迈下最后一级台阶,脚底触到地面时,鼓声骤然加重。每走一步,脚下便渗出黑血,黏稠冰冷。他左手紧攥鹿骨珠,灼烧感已穿透皮肉,却一声不吭。右手从包里抽出银针,对准掌心扎下去,动作干脆利落。 “你又来这套?”程三喜跟在后头,声音压得极低,“上次用针封穴差点把自己扎晕。” “没晕就行。”赫东没回头,继续往前,“鼓就在前面,心跳频率和我脉搏同步,误差不超过半拍。” 关舒娴刀锋横在身前,劈开前方雾气。雾散开的瞬间,墙面浮现出刻痕——歪斜扭曲的符文,是勘探队员死前留下的求救信号。她脚步一顿:“这些符号,和档案里失踪报告上的标记一致。” “不止是求救。”赫东盯着墙,“是逆向手印,专门用来破除邪契的。祖父壁画上也有类似结构。” 程三喜掏出雄黄粉,往空中一撒。粉末未落地,四周尖啸骤起,刺耳如裂帛。地缚灵被激怒,雾气翻涌成爪状扑来。关舒娴反手一刀,刀背贴着赫东脊柱划过,逼退逼近的阴气。 “别乱撒!”赫东低喝,“雄黄引的是怨气,不是驱散。” “那你说怎么办?”程三喜收起纸包,“总不能干站着等它把我们拖进地底。” “血池中央。”赫东指向正前方,“鼓在那里跳,像活的心脏。必须我过去,你们守外围。” “不行。”关舒娴挡在他面前,“伊藤健还在上面盯着,王瞎子意识没稳,你一个人进去就是送命。” “送命也得去。”赫东绕过她,“顺序是我改的,债我来还。七件法器,七条命,我是容器,跑不掉。” 他向前走,每步踏下,黑血蔓延更广。鼓声越来越响,震得胸腔发麻。走到血池边缘,他停下,低头看水面——鼓面浮在血中,随波起伏,每一次收缩都带起涟漪。 他割破指尖,血滴入池中。水面瞬间沸腾,鼓声戛然而止。下一秒,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勘探队员被活埋前的惨叫、日军军官记录实验数据的笔迹、星图被篡改时的咒语吟诵……画面闪回太快,几乎撕裂意识。 “赫东!”程三喜在远处喊,“你还站着吗?” “站着。”他咬牙,伸手探入血池,抓住鼓身。入手滚烫,像握着刚剖出的心脏。鼓面震动,将他整条手臂震得发麻。他强撑着没松手,另一只手迅速结印,按在鼓侧符文上。 鼓魂被激活,通灵窗口开启。他看见七具尸体按特定顺序排列,原本该是北斗七星位,现在却被打乱。第三位空缺,第五位重叠两人——星图顺序错乱,牺牲顺序也随之改变。 “原来如此。”他低声说,“他们不是同时死的,是按仪式顺序一个个献祭。现在顺序乱了,邪契没完成,所以怨气一直没散。” 关舒娴冲到池边:“拿到就走!别耗着!” 赫东点头,把鼓塞进防水袋。转身时,血池突然炸开,一道黑影直扑他面门。他侧身避让,却被扯住衣领。关舒娴刀光一闪,斩断黑影,程三喜趁机撒出第二把雄黄,这次混了朱砂,雾气退散数尺。 三人退至楼梯口,头顶铁门依旧紧闭。赫东喘着气靠墙,脸色苍白如纸。 “门怎么开?”程三喜抬头看,“总不能在这儿等伊藤健下来救我们吧?” “不用等。”赫东从包里摸出柳枝,蘸了点露水,在门框上画符,“三息之内,门会自己弹开。” 符刚画完,铁门发出咔哒一声,缓缓上抬。冷风灌入,雪粒飘进来,落在赫东肩头。 关舒娴扶住他胳膊:“还能走?” “能。”他站直身体,“弹得快。鼓魂激活时间有限,记忆画面很快会消失。我们必须在失效前找到下一个坐标。” 程三喜嘟囔:“下次能不能提前说清楚代价?我好带点参片备着。” “没下次了。”赫东迈上台阶,“顺序一错,后面全乱。下一件在哪,连星图都未必准。” 三人走出哨所,雪已停。伊藤健站在车旁,罗盘指针静止不动。 “拿到了?”他问。 赫东没答,径直上车。 关舒娴发动引擎前,看了眼后视镜:“他刚才笑了。” 程三喜缩在后座:“笑就笑呗,反正咱们也没输。” 赫东靠着窗,闭眼不语。鹿骨珠还在发烫,鼓在包里轻微跳动,像一颗不肯安分的心。 车驶离哨所,后方烟囱顶端,一道黑影静静伫立,目送他们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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