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地区废墟上的掌声如潮水般汹涌,久久不息。人们脸上的麻木与绝望被泪水冲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重燃希望的脆弱光芒。那份弥漫在空气中、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无形阴霾,仿佛被那温暖而坚定的歌声彻底涤荡一空,连带着废墟的断壁残垣都似乎沐浴在一种无形的暖意之中。
喜比刚助站在远处一栋半塌大楼的顶层边缘,脚下是碎裂的水泥和扭曲的钢筋。他扶着冰冷的栏杆,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高大的身躯微微前倾,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下方那片被希望点燃的废墟中心——那个穿着素白连衣裙、周身仿佛还残留着淡淡辉光的纤细身影。
他刚刚目睹了一场“奇迹”。
不,不是奇迹。是证据!是冰冷数据也无法完全描绘的、活生生的、震撼灵魂的证据!
他脑海中疯狂回放着监测屏幕上那条陡然俯冲的曲线,如同坠崖般暴跌的力场强度数值。他看到了台下那些瞬间变化的面孔,从死寂到生机,从绝望到希望,那绝不是演技,而是生命本能的情感共鸣!他甚至……在那歌声达到高潮时,自己也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和暖流拂过心头,仿佛灵魂深处积压的尘埃被轻柔地扫去。
“这……就是真相……”喜比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在空旷的楼顶几乎被风吹散。他所有的质疑、所有关于纪律松懈的愤怒、所有对“儿戏”手段的不屑,在亲眼所见、亲身体验的冲击下,如同沙堡般轰然倒塌。
他引以为傲的军人直觉和逻辑判断,都在着告诉他:居间惠队长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个看似柔弱的“前”队员炎珊,她所做的事情,其战略价值和危险性,都远超他之前的想象!
一股强烈的羞愧感混杂着后怕涌上心头。他之前对胜利队、对居间惠队长、尤其是对炎珊的误解和严厉态度,此刻显得如此狭隘和愚蠢。他就像一个手持利刃却对真正战场一无所知的新兵,对着那些在无形战线上浴血奋战的英雄指手画脚。
“我……错了……”他低声呢喃,沉重的三个字几乎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承认错误对他而言并不容易,但此刻,事实如山,不容辩驳。他开始理解泽井总监和吉冈局长那份沉重背后的深意,理解居间惠队长那份隐忍背后的巨大压力。他需要重新审视自己的位置,需要重新学习如何在这片看不见硝烟却更加残酷的战场上战斗。
就在他心神剧震,世界观被彻底重塑,内心充满震撼、羞愧和重新定位的混乱之际,一股冰冷、滑腻的气息,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悄无声息地缠上了他。
“震撼吗?喜比刚助先生?”
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背后响起,带着一种奇特的、令人牙酸的共鸣感,仿佛金属刮擦着玻璃。
喜比刚助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同受惊的猎豹般猛地转身,右手闪电般按向腰间——那里本该是他的配枪位置,但在这种非警戒任务中并未佩戴。他看到一个身影。
那人影仿佛是从大楼本身的阴影中凝聚出来的,穿着与TPC制服风格迥异、线条冷硬、材质不明的深灰色服装,兜帽低垂,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毫无血色的下巴。他无声无息地站在几米开外,脚下是碎裂的瓦砾,却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你是谁?!”喜比厉声喝道,全身进入高度戒备状态,锐利的眼神试图穿透对方的兜帽。这个人能无声无息接近他,绝非善类!是敌人?!
“我是谁并不重要,”神秘人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无视了喜比的质问,“重要的是,你看到的‘真相’,真的是全部吗?你感受到的‘震撼’,是否让你忽略了更深层次的……‘不合理’?”
“什么不合理?我亲眼所见!”喜比强压下心中的惊疑,声音依旧强硬,但内心深处,刚刚被冲击得摇摇欲坠的信念根基,因这突如其来的质疑而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缝。怀疑的种子,一旦被感知到土壤的存在,就会本能地寻找破土的契机。
“亲眼所见?”神秘人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低笑,如同寒风吹过枯骨,“你看到的是‘结果’,是TPC高层精心策划、展示给你看的‘成果’。他们用歌声,用希望,用那个女孩神奇的力量,成功地转移了你的注意力,掩盖了更核心的问题。” 他向前踏出一步,军靴踩碎了一块小石子,发出轻微的脆响,打破了楼顶的死寂。
“什么问题?”喜比的眼神更加锐利,心中的警铃大作,但对方的话语却像带着倒刺的钩子,精准地勾住了他作为军人固有的、对“隐瞒”和“潜在威胁”的高度敏感。他想起了居间惠队长在简报室里那句“部分核心情报来源属于最高机密,你的权限目前不足以触及”。
“问题在于……”神秘人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洞悉秘密的优越感,“那个女孩,炎珊,她的力量从何而来?她真的是人类吗?TPC,或者说泽井、居间惠,他们真的完全掌控了这种力量吗?还是说……他们其实是在玩火,在利用一个他们自己都无法完全理解的、极其危险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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