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摔进坑道尽头的姿势极其狼狈,几乎是滚着撞在一堆废弃的矿车残骸上。全身骨头像散了架,左臂伤口崩裂,鲜血混杂着之前沾染的暗红色粉尘,在作战服上晕开一片污渍。
他挣扎着抬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有明显人工开凿痕迹的地下空洞。
这里与之前的天然溶洞和现代基地都不同。洞壁是粗粝的岩石,表面布满凿痕,看起来至少有几十年的历史。岩壁上每隔十米左右就有一盏老式的矿灯,大部分已经熄灭,少数几盏还在发出昏黄摇曳的光。地面铺着腐朽的枕木和锈蚀的铁轨,轨道延伸到黑暗深处。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霉味,还有一种……极其微弱的、类似臭氧的刺鼻气味。
林霄靠着矿车残骸喘息,从背包里摸出最后一点水,抿了一口。水已经见底,食物也早没了。胸口的“暖阳石”碎屑只剩下最后几粒,贴在皮肤上带来轻微的温热感,是这片阴冷地下唯一的热源。
他检查了伤势。左臂伤口边缘开始红肿,有轻微化脓的迹象。肋下的疼痛更加尖锐,每次深呼吸都像有刀子在刮。失血和疲劳让他的视线时不时模糊,耳朵里嗡嗡作响。
但他不能停。
夜鹰引爆基地的倒计时还在继续。如果不能在爆炸前找到林振邦或者逃出去,他会被活埋在这片山里。
林霄扶着岩壁站起身,沿着铁轨向前走。轨道上的锈迹斑斑,显然很久没有车辆通过了。但地面上有新鲜的拖拽痕迹——不是车轮,更像是……重物被拖动留下的划痕。
他顺着痕迹往前走。
空洞逐渐变窄,最后变成一条仅容两人并行的巷道。巷道两侧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装置:老式的管道阀门、锈蚀的储气罐、破损的木质工具柜,还有一些……林霄认不出来的设备,看起来像是某种早期实验室的遗存。
墙上有一些褪色的标语,字迹模糊,但还能辨认:
【安全生产,人人有责】
【严禁烟火】
【深部勘探区,非工作人员禁止入内】
最下面一行小字,写着日期:1983年7月。
四十年前。
这里应该就是林振邦早期建立的地下实验室。比龙脊坳基地更早,更原始,但也可能……更危险。
巷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生锈的防爆铁门。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光。
林霄屏住呼吸,轻轻推开门。
门内是一个大约两百平米的实验室。
与其说是实验室,不如说更像一个……遗弃的祭坛。
房间中央是一个直径约五米的圆形水泥池,池子已经干涸,池底积着厚厚的黑色污垢。池子周围摆放着几台老式的机械设备:一台锈蚀的离心机,一台外壳开裂的恒温培养箱,还有几台林霄认不出的仪器,都覆盖着厚厚的灰尘。
但吸引林霄注意的是墙壁。
三面墙上都挂满了东西。
不是设备,也不是标本,而是……照片和图纸。
密密麻麻,至少有上百张。
林霄走近看。
照片大多是黑白的,少数几张彩色照片也已经严重褪色。内容几乎都是地质勘探和矿产开采的场景:穿着老式工装的人们在山坡上钻孔,简陋的帐篷营地,堆积的矿石样本……
但其中一些照片,让林霄的心脏猛地收紧。
那是……人体实验的照片。
虽然模糊,但能看出是在这个房间里拍的。照片中的人被固定在简陋的金属架上,身上连接着管线,表情痛苦扭曲。其中几张照片里,实验体的皮肤上已经出现了暗红色的斑痕——那是结晶侵蚀的早期症状。
照片下方有手写的标注:
【样本07,男性,35岁,矿工,接触‘红石’粉尘37天,出现皮疹、低热、幻听。第42天皮肤开始硬化。第49天死亡。尸检发现内脏器官异常钙化。】
【样本12,女性,28岁,实验助理,意外接触高纯度‘红石’溶液。3小时后出现剧烈头痛、呕吐。12小时后昏迷。24小时后呼吸停止。大脑解剖发现额叶组织出现未知晶体沉积。】
【样本19,男性,41岁,自愿参与者(注:患有晚期肺癌),注射‘红石’提取物。初期症状缓解,体力增强。第7天出现攻击性行为。第11天试图袭击研究人员,被强制镇静。第15天全身皮肤结晶化,失去生命体征。】
林霄的手指在颤抖。
几十年前,林振邦就在这里,用活人做实验。那些矿工、实验员、甚至病人……都成了他的小白鼠。
而这一切,早在那场害死爷爷的矿难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照片墙的尽头,挂着一张最大的彩色照片。
照片里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穿着白大褂,站在一台简陋的显微镜前,对着镜头微笑。他看起来不到三十岁,面容清秀,眼神明亮,充满理想主义的光彩。
照片下方写着:
【林振邦,1981年秋,于龙脊坳初代实验室。彼时坚信‘红石’蕴含治愈人类疾病、推进文明进化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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