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石场一别,林霄如同人间蒸发。
他没有使用马翔提供的任何通讯设备,也没有再联系任何已知的关系。他像一块投入深海的石头,沉入城市最混乱、最不引人注目的底层。身上带着的现金足够他在城中村的廉价旅馆、不需要身份证的工地窝棚,或者废弃的车辆里短暂栖身。他不断地变换落脚点,行动轨迹毫无规律可循。
白天,他混迹于劳务市场、货运站台,听着南来北往的司机、搬运工闲聊,从他们口中零碎的信息里,拼凑着关于“黑龙”的蛛丝马迹。夜晚,他则如同幽灵,出现在一些特定的、鱼龙混杂的场所——那些传闻中可能进行灰色交易的地下酒吧、偏僻码头的仓库区,以及某些依靠特殊关系生存的、不受监管的地下拳场。
马翔提供的U盘里的信息有限,只有那个龙缠利剑的纹章图案,以及“黑龙”组织可能与西南边境和京都世家有关的模糊指向。这范围太大,如同大海捞针。
几天下来,收获甚微。“黑龙”这个名字,在底层混混和普通捞偏门的人听来,同样陌生而神秘,似乎只存在于更高层次的传闻里。偶尔有人酒后吹嘘听说过,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言片语中透出的敬畏,反而印证了这个组织的危险。
林霄并不气馁。他有着猎人般的耐心。他知道,越是隐藏得深的猎物,越需要等待和观察。
转机出现在一个雨夜。
城北,一个以混乱和廉价着称的“三和”劳务市场附近,有一家连招牌都没有的地下台球室。烟雾、汗臭、劣质酒精和荷尔蒙的气息混杂在一起,构成了这里独特的环境。几个身上描龙画凤、神态嚣张的混混,正围着台球桌大声喧哗,其中一个瘦高个,手腕上戴着一串品相不错的檀木手串,正在吹嘘自己刚跟“龙哥”手下的人做了笔“大生意”,弄来一批“好货”。
“龙哥”这个称呼,让潜伏在角落阴影里、默默喝着廉价啤酒的林霄,耳朵微微一动。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那个瘦高个。那人神态亢奋,眼神却有些飘忽,说话时手指不自觉地捻动着手串,典型的底层掮客特征,急于用吹嘘来抬高自身地位。
林霄没有立刻上前。他耐心地等待着,直到那伙人玩尽兴,骂骂咧咧地散去,瘦高个独自一人,裹紧外套,钻进了一条通往后面老旧居民区的小巷。
雨下得更大了,豆大的雨点砸在坑洼的水泥地上,溅起浑浊的水花。巷子里没有路灯,只有两侧居民楼里零星透出的灯光,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模糊的光晕。
瘦高个哼着不成调的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浑然不觉身后多了一道如同跗骨之蛆般的影子。
就在他走到巷子中段,一处堆满垃圾桶、光线最暗的地方时,一只冰冷而有力的大手,如同铁钳般从后方猛地捂住了他的口鼻,另一只手则精准地锁住了他试图反抗的手臂关节,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他狠狠地按在了湿滑冰冷的墙壁上!
“唔……!”瘦高个惊恐地挣扎,却发现自己在那只手下,脆弱得如同婴儿。
一个低沉冰冷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响起,带着雨水的寒意:
“龙哥?哪条龙?说清楚。”
瘦高个浑身一颤,尿意差点失控。他能感觉到身后那人身上散发出的、如同实质的杀气,这绝不是普通的混混或者警察!
“我……我不知道……大哥,饶命……”他试图装傻。
“咔哒。”一声轻微的骨节错位声响起,伴随着肩关节传来的剧痛,瘦高个的脸瞬间扭曲,却因为嘴被死死捂住,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
“最后一次机会。”身后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刚才只是掰断了一根树枝。
“黑……黑龙!是黑龙商贸的人!”瘦高个彻底崩溃,涕泪横流,含糊不清地快速交代,“他们……他们在码头区有仓库……好像是在……在七号仓……不,好像是九号仓……我真的只知道这么多!我只是帮他们散点小货……”
“黑龙商贸……”林霄记住了这个名字,以及“码头区”、“七号或九号仓”这两个关键信息。
他没有再为难这个吓破胆的小角色,手掌在他颈侧某个位置用力一按,瘦高个身体一软,晕厥过去。林霄将他拖到垃圾桶后面,确保短时间内不会被人发现,然后如同鬼魅般,再次消失在雨幕笼罩的巷道深处。
市公安局,案情分析室的空气几乎凝固。
陈浩站在白板前,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人名、地点、时间线和各种疑问标记。灭门案的调查陷入了僵局,所有明面上的线索似乎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了。而云顶山庄的潜入事件和第三农机厂的制毒案,更是让情况复杂了数倍。
“头儿,技术科有重大发现!”小李几乎是冲进了分析室,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我们恢复了王副局长(国土局那个)一部被物理损坏的加密手机的部分数据碎片!在里面找到了一段被删除的录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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