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浓稠的墨汁,将京城的宫墙染得发黑。念雪站在角楼的阴影里,指尖抚过雪狼刃的纹路 —— 这柄刀是赵衡送的,据说是他母亲的遗物,刀鞘上嵌着一块月牙形的蓝宝石,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在想什么?”
赵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夜露的潮气。他脱下外袍披在她肩上,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驱散了些许寒意。
念雪没有回头,只是望着远处皇陵的方向,那里的松柏在夜色中连成一片墨色的海。“暗卫说,皇陵有动静。”
“嗯。” 赵衡站到她身边,声音压得很低,“不止皇陵,太医院的药材库也被人动过,少了一味‘牵机引’—— 你知道那是什么。”
念雪的心跳漏了一拍。牵机引是制作秘药的主药材,寻常药方用不到,只有调制迷药或…… 杀人灭口的毒药时才会用到。
“是冲着我们来的?” 她问,指尖不自觉地收紧。
“不一定。” 赵衡的目光扫过宫墙下巡逻的禁军,“最近京城里不太平,太子和二皇子斗得厉害,不少老臣都被卷了进去。皇陵的动静,或许和他们有关。”
念雪沉默了。她不懂朝堂争斗,却也知道,皇室的纷争从来都是不见血的刀光剑影。他们这些被卷入其中的人,就像惊涛骇浪里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吞没。
“围猎那日,你跟紧我。” 赵衡转过头,眼神格外认真,“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念雪点头,心里却有些沉甸甸的。她摸着怀里的莲心秘录副本,纸页的边缘被她摩挲得发毛。这本记录着先皇晚年密事的册子,是她从母亲遗物中找到的,里面提到了先皇与西域诸国的秘密协议,也提到了一笔足以动摇国本的 “暗账”—— 她知道,这才是真正的烫手山芋,是所有暗流的源头。
“要不,把它烧了吧。” 念雪突然说,“烧掉就一了百了了。”
赵衡握住她的手,制止了她掏火折子的动作:“烧了也没用。知道它存在的人,不会因为册子没了就罢休。何况……”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执着,“这是先皇留下的最后线索,或许能查清当年的真相。”
真相。这个词像一根细针,扎在念雪心里。她也想知道真相 —— 先皇究竟为何突然驾崩?母亲临终前说的 “宫墙里的血” 指的是什么?还有赵衡的父亲,那位战死在沙场的将军,真的是死于意外吗?
夜风卷起她的发丝,缠上赵衡的手腕。他低头解开缠绕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别害怕。” 他说,“有我在。”
念雪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月光勾勒出他挺直的鼻梁和紧抿的唇线,心里那点慌乱竟奇异地平复了。她想起小时候,每次被别的孩子欺负,赵衡总会像这样挡在她身前,哪怕自己也吓得发抖,却还是梗着脖子说 “她是我妹妹”。
那时的他们,还不知道 “莲心秘录”,不知道宫墙里的阴谋,只知道攥紧对方的手,就能熬过整个寒冬。
围猎当天,天气格外晴朗。
皇家猎场设在京郊的玉泉山,旌旗猎猎,甲胄鲜明。皇子、大臣、各国使臣齐聚一堂,马鞍上的金铃随着马匹的走动叮当作响,一派热闹景象,却掩不住空气中的紧张。
念雪穿着一身利落的骑装,跟在赵衡身后。她的雪狼刃藏在马鞍下,莲心秘录则缝进了贴身的衣袋里。赵衡说,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放在身上反而不容易被察觉。
“三殿下,黎姑娘,这边请。” 内侍引着他们走向皇室宗亲的席位,沿途不少目光落在念雪身上 —— 有好奇,有探究,也有毫不掩饰的敌意。她知道,这些目光里,藏着多少想把她和赵衡拉下马的算计。
落座没多久,太子就带着人走了过来。他穿着明黄色的骑装,笑容满面,眼神却像淬了冰:“衡弟,这位就是你常提起的黎姑娘?果然是气度不凡。”
赵衡起身行礼,语气平淡:“太子殿下。”
太子的目光在念雪身上转了一圈,停在她腰间的玉佩上 —— 那是赵衡送的,一块成色普通的和田玉,却被念雪磨得光滑温润。“黎姑娘看着面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家父只是个寻常武官,不值一提。” 念雪起身行礼,语气不卑不亢。她知道,在这种场合,话越多错越多。
太子笑了笑,没再追问,转而说起围猎的规矩。念雪低着头,却用余光瞥见太子身后的谋士冲她投来一记阴鸷的眼神 —— 那人她认得,是户部侍郎,上个月曾派人夜探她的住处,被赵衡的人打了回去。
围猎开始后,赵衡故意放慢速度,落在队伍后面。“看到太子身边的那个谋士了?” 他低声问。
“嗯。” 念雪点头,“户部侍郎的亲信,姓周。”
“他手上有三条人命,都和当年的‘暗账’有关。” 赵衡的声音冷了下来,“上个月夜探你住处的,就是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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