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没了一切。
只有众人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在绝对安静的虚空中显得格外清晰。方才那毁天灭地的“焚寂”能量洪流,仿佛只是一场短暂的、噩梦般的幻觉,但它留下的,是更加彻底的空无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结……结束了吗?”阿莱莎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紧紧抱着双臂,身体仍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慧眼则直接呕吐了起来,尽管胃里早已空空如也。
火花从掩体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他的机械义眼彻底报废,只能用肉眼观察着外面那片被“清洗”过的虚空,独眼中充满了后怕和震撼:“妈的……差点……差点就真的变成宇宙尘埃了……”他回头看向夜刹,眼神复杂,“你小子……真是个疯子……”
夜刹没有回应,他正经历着另一种形式的折磨。
强行引导“焚寂”意志虽然让他们侥幸从联邦和永生宗的夹击中暂时脱身,但后果同样严重。那毁灭性的能量洪流尽管没有直接命中他们,但其散发出的、代表着宇宙终结法则的辐射和规则侵蚀,依旧无孔不入地渗透了过来。
尤其是夜刹,他本就处于重伤和灵魂反噬的状态,身体和精神的防御都降到了最低点。此刻,他感觉自已的每一寸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针,从骨髓深处向外穿刺,要将他的骨头碾碎、重组!
这是“焚寂”意志中蕴含的、极高能级的辐射和某种奇异的物理规则,正在侵蚀他的身体!《不灭躯》功法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自主运转起来,试图抵抗这种侵蚀,但在那代表了恒星死亡的法则面前,依旧显得力不从心。
“呃……啊……”夜刹忍不住发出了痛苦的闷哼,整个人蜷缩起来,皮肤表面开始浮现出不正常的暗红色斑块,那是组织正在被高强度辐射破坏的迹象。他的左眼,那焦黑的空洞中,龙影光晕也变得极其黯淡,仿佛随时会熄灭。
“夜刹!”阿莱莎惊呼道,想要上前,却被那股从夜刹身上散发出的、带着毁灭气息的不稳定能量场逼退。
狱牙也焦躁地低吼着,它能感受到夜刹的生命力正在快速流逝,但它刚刚吞噬了太多混杂的能量,自身也处于极度不稳定的状态,暗紫色的诅咒之力和灰败的死亡能量在体内冲突,无法有效地帮助夜刹。
“是超高剂量辐射和规则侵蚀!”火花脸色难看地检查着自已随身携带的、已经损坏大半的辐射探测器残骸,“他的身体正在从内部崩溃!《不灭躯》也扛不住这种层面的打击!”
难道好不容易从绝境中挣出一线生机,却要死在这里?
就在夜刹的意识即将被无边痛苦和冰冷吞噬的时候,他左眼那黯淡的龙影,仿佛被这极致的毁灭压力刺激,猛地闪烁了一下!
一段极其模糊、破碎的信息流,夹杂在古神的低语和规则线条的紊乱中,涌入他的脑海——那是之前在龙墓,吸收太古龙魂本源时,残留下来的一丝关于龙族淬炼躯体的古老记忆碎片!龙族,尤其是那些古老的、能够横渡星海的龙王,它们的骨骼,据说是在恒星核心中淬炼过的……
以毁灭……重塑新生?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照亮了夜刹近乎绝望的脑海!
他不再试图用《不灭躯》去硬抗、去排斥那无处不在的“焚寂”辐射和规则侵蚀,而是……引导!
他强行集中起最后的精神力,操控着《不灭躯》的运转路线,不再护住全身,而是将那些侵入体内的、狂暴的毁灭性能量,引导、压缩向自已的骨骼!尤其是承受着最大压力的脊柱和主要肢干骨!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悬崖边漫步!稍有不慎,不是骨骼被彻底摧毁,就是能量失控,将他整个人由内而外炸成碎片!
“他在干什么?!”火花看到夜刹身体表面的暗红色斑块非但没有扩散,反而如同活物般,向着他的躯干和四肢主要骨骼的位置汇聚,不由得失声惊呼,“他难道想……不可能!这太乱来了!”
阿莱莎也捂住了嘴,眼中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狱牙停止了低吼,猩红的竖瞳死死盯着夜刹,它能感受到主人正在进行一次极其危险的蜕变,那气息变得无比微弱,却又在微弱中,孕育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坚韧!
夜刹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皮肤下的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仿佛正在被无形的巨力锻打、挤压!暗红色的光芒从他的毛孔中透出,将他整个人映照得如同一个即将熔毁的琉璃人像!
痛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甚至超越了之前诅咒反馈的程度!他的意识在毁灭与新生的边缘反复徘徊,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消散。
但就在这极限的临界点上——
“嗡!”
一声轻微的、仿佛金玉交鸣的震响,从夜刹的体内传出!
他躯干和四肢主要骨骼的位置,那汇聚的暗红色光芒骤然内敛,不再是破坏性的辐射,而是转化为了一种深沉、内敛、仿佛蕴含着星辰力量的暗金色光泽!一种无比沉重、无比坚韧的质感,从他的骨骼深处弥漫开来!
《不灭躯》功法在那股外来的毁灭压力和内生的坚韧质变共同作用下,突破了某种瓶颈,发生了质的飞跃!
骨骼密度和结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仿佛不再是凡俗的钙质,而是融入了星辰核心的精华与龙族淬炼的奥秘,化作了一种全新的物质——星髓骨!
那股原本肆虐的、代表“焚寂”的毁灭性能量,仿佛找到了归宿,不再破坏,反而如同百川归海般,被新生的星髓骨缓缓吸收、同化,成为了其坚固不朽的一部分!
剧烈的痛苦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与脚下星辰残骸产生共鸣的沉重与坚实感。夜刹猛地睁开了眼睛,左眼的龙影光晕虽然依旧黯淡,却多了一种磐石般的稳定。
他缓缓站直了身体,活动了一下手脚,关节处发出低沉而有力的摩擦声。虽然外表依旧狼狈,伤势也未痊愈,但他能感觉到,自已的肉身基础,尤其是骨骼的防御力和对能量(尤其是辐射和规则侵蚀)的抗性,已经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星髓骨……”夜刹感受着体内那沉静而强大的力量,低声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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