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高烧和虚弱抽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他刚撑起一点,就眼前发黑,重重地跌回冰冷的干草堆里,发出痛苦的闷哼,只剩下急促而灼热的喘息,像破旧的风箱。
苏禾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她依旧专注地刮着手中的窝窝头。直到那个拳头大小的窝窝头被刮磨得只剩下核桃大小的一小团相对“精细”的核心,她才停手。
她将刮下来的那堆灰黄粗糙的粉末仔细包好,收进怀里。然后,她拿着那个缩小了数倍的、依旧硬邦邦的“核心”窝窝头,走到水缸边,再次用冰水将它彻底浸透。
这一次,她没有再刮。她拿着那个吸饱了冰水、变得沉甸甸的窝窝头,走到蜷缩在干草上、因为愤怒和虚弱而剧烈喘息的陆建国面前,蹲了下来。
陆建国猛地抬起烧得通红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戒备、愤怒和一丝绝望的凶狠,死死地盯着她,盯着她手里那个湿漉漉的小窝窝头。像一头濒死的小狼,龇着牙,发出无声的威胁。
苏禾无视了他眼中的敌意。她伸出右手,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带着点不容抗拒的强硬,捏住了陆建国的下巴。
陆建国身体猛地一僵!剧烈的屈辱感和被侵犯的愤怒让他瞬间炸毛!他想挣扎,想咬那只胆敢触碰他的手!可下巴被捏住,力道精准地控制着他无法合拢牙齿,高烧的眩晕和脱力感让他连扭动脖子都做不到!他只能用那双烧得通红的眼睛,死死地、充满恨意地瞪着苏禾。
苏禾另一只手拿着那个湿透的窝窝头,没有递给他,而是直接塞进了他被迫微微张开的嘴里!
冰冷、粗糙、带着浓重麸皮和土腥味的食物瞬间塞满了口腔!陆建国被这突如其来的粗暴喂食噎得直翻白眼,喉咙里发出“呃呃”的窒息声!他想吐出来,可苏禾捏着他下巴的手纹丝不动,另一只手甚至在他喉结下方某个位置轻轻一按!
“咕咚!”
一股无法抗拒的下咽反射传来!那块冰冷坚硬、带着冰渣的窝窝头混合着冰水,硬生生被他咽了下去!巨大的异物感卡在食道里,带来火辣辣的疼痛和强烈的恶心感!
“呕…”陆建国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眼泪鼻涕瞬间涌出,混合着嘴角流下的冰水,狼狈不堪。胃里像是塞进了一块冰疙瘩,又冷又硬,带来一阵剧烈的痉挛。
苏禾松开了捏着他下巴的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痛苦地干呕咳嗽。等他稍微缓过一口气,只是剧烈喘息、眼神涣散无力再反抗时,她才冷冷地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风声:
“想死,就继续躺着。”
“想活,就把这个吃了。”
她把那个核桃大小、依旧湿漉漉的窝窝头核心,丢在了陆建国面前的干草上。然后,她站起身,不再看他一眼,转身走到棚子另一角,背对着他,裹紧了身上那件破棉袄,靠着冰冷的土墙坐下,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那个强行喂食的粗暴举动从未发生。
棚内只剩下陆建国粗重痛苦的喘息声,和外面呼啸的风声。
他看着面前那个沾着污秽干草、湿漉漉的小窝窝头,又看了看角落里那个闭目养神、仿佛隔绝了所有气息的瘦弱背影。
愤怒、屈辱、痛苦、恶心…还有一丝被那冰冷食物强行压下去的、更深的饥饿感,在他灼热的身体里疯狂冲撞。他死死地盯着那个窝窝头,又猛地看向苏禾的背影,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最终,在身体本能的求生欲和对那个背影难以言喻的恐惧驱使下,他颤抖着伸出那只涂着黑乎乎药膏、同样冻得青紫的手,一把抓起那个湿冷的窝窝头,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啃食腐肉般,不管不顾地、凶狠地塞进嘴里,用残存的牙齿拼命撕咬起来!
冰冷、粗糙、难以下咽。但这一次,他强迫自己,一点一点地,将那代表着生存的冰冷硬块,艰难地吞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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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彻底淹没了荒坡上的看青棚。
寒风在棚外肆虐,发出尖锐的呼啸,卷起的雪沫从四面八方的缝隙里钻进来,给棚内本就刺骨的低温又添了一层霜。角落里那堆霉烂的干草,根本无法提供多少保暖作用。
陆建国蜷缩在干草堆里,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最后一片叶子。高烧非但没有退去,反而愈演愈烈。脸颊烧得滚烫,嘴唇干裂出血,呼吸急促灼热,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拉风箱般的哮鸣音。涂了药膏的冻疮伤口在高温下,红肿得发亮,边缘的黄色脓液似乎更多了,散发出更明显的腥臭气。意识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嘴里无意识地发出痛苦的呓语,细弱蚊蚋,断断续续。
“冷…娘…别打…饿…”
【警报!警报!生命体征持续恶化!体温40.5°C!心率130次/分!呼吸衰竭风险极高!感染已侵入深层组织!宿主!必须立刻使用抗生素干预!否则目标将在12小时内死亡!任务失败倒计时开始!10小时59分…58分…】小柒的声音尖锐得如同钢针,在苏禾脑中疯狂穿刺,光球闪烁着刺目的、代表死亡的红光,数据流一片混乱的乱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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