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裹着桂花香钻进教室,后墙的时钟滴答作响,敲得我指尖发紧。讲台上站着的少年逆着光,白衬衫领口挺括,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班主任拍了拍手:“同学们,这是新转来的李龙隋同学,成绩优异,大家多关照。”
我攥着班长袖章的手指猛地收紧。作为班里唯一有空位的同桌,我早知道他会坐到我身边,可当他提着书包走过来时,我还是下意识地把胳膊往课桌内侧缩了缩,连呼吸都放轻了半拍。
课桌是标准的双人尺寸,他坐下时带起的风拂过我的校服下摆。我盯着自己的练习册,余光能瞥见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肚里整理书本,指尖泛着淡淡的粉色。前三节课,我们之间像隔了一道无形的墙,粉笔灰落在桌面中间的缝隙里,都像是不敢越界的信使。我怕主动搭话显得唐突,又怕一直沉默太过尴尬,好几次想转头,都被突如其来的课堂提问打断,耳尖悄悄发烫。
第四节课是英语,阳光斜斜地照在他的侧脸上,睫毛在眼睑下方投出浅浅的阴影。我正对着一道完形填空发呆,忽然感觉桌肚里有东西轻轻戳了戳我的胳膊。
像被烫到似的,我猛地低下头。李龙隋的手背贴着课桌,掌心向上托着一颗糖,粉色的糖纸印着小小的草莓图案,在昏暗的桌肚里泛着柔和的光。他的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指尖轻轻捏着糖纸边缘,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同桌,吃不吃?”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少年特有的清澈,像夏日里冰镇过的汽水。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耳尖瞬间烧了起来,连带着脸颊都热得发烫。我飞快地瞥了他一眼,正好撞上他含笑的目光,那双眼睛很亮,像盛着碎星。我慌忙低下头,伸手接过糖,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掌心,温热的触感像电流一样窜过四肢百骸。
“谢、谢谢。” 我的声音细若蚊蚋,连自己都快听不清。
他没再说话,只是转回头继续听课。我把糖攥在手心,草莓味的甜香透过糖纸渗出来,混着教室里的粉笔灰和桂花香,在鼻间萦绕。那节课我一个单词都没听进去,只反复感受着掌心的温度和那抹若有似无的甜,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从那天起,那道无形的墙好像被打破了。李龙隋确实像传闻中那样优秀,成绩稳居年级第一,篮球打得好,连运动会上跑一千五百米都能轻松夺冠。但他没有一点天之骄子的架子,反而格外温和。
他会在我收作业时主动帮忙整理,把作业本按学号排得整整齐齐;会在我数学题卡壳时,用红笔在草稿纸上一步步写下解题思路,字迹工整清秀;会在早读课上,看到我犯困时悄悄递过来一颗薄荷糖,用口型说 “提神”。
我原本是个不爱说话的人,总觉得自己普通又无趣,习惯了把心事藏在心底。可在李龙隋面前,我却慢慢变得愿意倾诉。我会告诉他,我其实很怕当众发言,每次站在讲台上都紧张得声音发颤;会告诉他,我羡慕那些性格开朗的女生,自己却总是学不会大方;会告诉他,爸爸妈妈对我期望很高,我偶尔会觉得压力很大。
他从不打断我,总是侧耳倾听,眼神专注而认真。当我说完低下头,觉得自己的烦恼太过琐碎时,他会轻轻敲敲我的课桌:“这有什么好难过的?你已经很棒了。” 他的声音很温柔,像春日里的微风,能吹散我心头所有的阴霾。
有一次,我因为班级文艺汇演的台词记不住而焦虑,躲在操场角落的梧桐树下偷偷掉眼泪。他找到我的时候,手里拿着一瓶温热的牛奶,在我身边坐下,什么也没问,只是陪着我安静地看落叶。等我情绪平复得差不多了,他才开口:“记不住就慢慢记,没关系的。就算到时候忘词了,我在台下给你打暗号。”
他说这话的时候,夕阳正好落在他的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我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忽然觉得心里的焦虑都烟消云散了。那天晚上,他陪我在教室排练到很晚,一句一句地帮我纠正语气,提醒我哪里该停顿,哪里该加重语气。最后我终于能流畅地背出台词时,他笑着递给我一颗草莓味的糖:“奖励你的。”
那颗糖的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浓郁。我慢慢发现,自己对他的感情早已超出了同桌和朋友的界限。看到他和别的女生说话,我会忍不住失落;看到他打球受伤,我会心疼得不行;甚至只是上课偷偷看他的侧脸,都会心跳加速。
我开始害怕这种感觉。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他是天之骄子,而我只是个普通的女生。我怕自己的心意被他发现,怕被他拒绝,更怕连现在的朋友关系都维持不了。于是,我开始下意识地躲着他。
我不再主动和他说话,他递过来的糖我会找借口推辞,他想和我讨论题目时,我会说 “我还要忙班级事务”。我刻意绕开和他同路的回家路线,早读课提前很久到教室,晚自习又尽量拖延到他走后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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