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朝议肃贪纲,帝子微行出帝乡。
替身临朝承玉座,真身访野察炎凉。
粮商私语揭苛敛,民夫苦役诉荒唐。
莫道秋风吹冷雨,清心更比雨难忘
公元239年,肇元三年孟冬。秋雨连绵的清晨,未央宫前殿却笼罩着肃杀之气。文武百官按品阶垂手而立,窃窃私语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嗡嗡回响。谁都知道,今日朝会要议的《惩贪诏》非同小可——三天前,皇帝亲笔朱批的邸报已经震动朝野:铁卫连夜查抄了度支曹郎中的宅邸,搜出克扣的抚恤银两逾千贯。
“陛下驾到——”
宦官尖利的唱喏声中,刘禅身着玄色朝服稳步走出。百官惊觉皇帝今日未戴冕旒,只用一根简朴的木簪束发,这身打扮更像军中统帅而非一国之君。
“今日朝会,只议一事。”刘禅开门见山,声音冷峻如铁,“朕欲颁《惩贪令》,诸卿可畅所欲言。”
侍中陈祗立即出班宣读诏书草案。当听到“贪墨抚恤银满五十贯者斩立决,二十贯以上流放交州,十贯以上削职为民”时,殿下响起一片倒吸冷气之声。
“陛下!”光禄大夫谯周率先出列,“量刑是否过重?按《汉律》,贪墨百贯方论死罪…”
“谯大夫可知五十贯意味着什么?”刘禅打断他,“足够一个阵亡将士遗孤五年口粮,够请郎中救治十个像黄叙那样的功臣之后!”他目光扫过群臣,“还是说诸卿觉得,将士们沙场捐躯值得,他们的妻儿老小反倒不值得这五十贯?”
大殿鸦雀无声。突然,御史中丞杜琼出班高声道:“陛下圣明!然臣恐株连过广。若按此标准,恐三分之一的郡县官员都要问罪!”
“那就问罪!”刘禅拍案而起,“朕宁愿朝堂空一半,也不要满朝蠹虫!丞相——”他转向诸葛亮,“你以为如何?”
诸葛亮轻摇羽扇:“老臣只问一事:若贪墨者中有北伐旧臣,该当如何?”
这个问题极其犀利。众人皆知当年随诸葛亮北伐的许多中层将领,如今都在地方任职,难免有手脚不干净者。
刘禅沉默片刻,一字一句道:“治国如治军,法不容情。贪墨一文钱也是贪,与功过无关。”
这句话定下了基调。紧接着,惊人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刘禅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掷于殿下:“这是三日内查实的贪墨名录,共一百二十七人。铁卫已在殿外候旨。”
群臣哗然!谁也没想到皇帝动作如此之快。更令人震惊的是,当名录传阅时,人们发现上面连某郡小吏克扣三百文钱买酒这种事都记录在案。
“陛下这是要效法武帝治吏乎?”大司农秦宓颤声问道,“然则国库方丰,正当与民休息…”
“正是国库丰盈,才要从严治吏!”刘禅目光如炬,“否则倭国运回的白银,岂不都成了蛀虫的食粮?”他突然提高声量,“拟诏:即日起成立肃政台,直属御前,有权稽查所有官员账目!首查抚恤发放,再查税赋征收,给朕一尺一尺量过去!”
退朝的钟声响起时,不少官员面色惨白。看着皇帝决绝的背影,老臣们恍惚看到了刘备当年的刚烈,又似乎看到某种全新的、更令人敬畏的东西。
***
是夜,丞相府密室内,诸葛亮正在煮茶。刘禅褪去朝服,穿着寻常布衣坐在对面,眉宇间带着倦色。
“陛下今日是否太过急切?”诸葛亮递过茶盏,“一百二十七人同时问罪,恐引起朝局动荡。”
刘禅摩挲着温热的陶盏:“相父,朕昨日去看了被克扣抚恤的遗属。有个妇人带着三个孩子,冬天只能挤在草席里取暖——而克扣她抚恤的官吏,却用那钱买了貂裘。”他眼中闪过痛色,“朕等得起,这些百姓等不起。”
诸葛亮叹息:“老臣并非心软,只是担心陛下安危。今日朝堂之上,已有杀伐过甚之议。”
“所以朕要离京。”刘禅突然道。
“什么?”诸葛亮羽扇一顿。
“朕要微服私访,亲眼看看这《惩贪令》究竟能不能落到实处。”刘禅目光灼灼,“相父可还记得当年孝武皇帝绣衣直指之事?”
诸葛亮神色凝重起来:“陛下欲效仿武帝派直指使者?然则如今…”
“不!”刘禅摇头,“相父,朕要亲自当这个直指使者。”
茶炉咕嘟作响,氤氲水汽弥漫在两人之间。诸葛亮沉默良久,缓缓道:“陛下可知其中风险?若消息走漏,地方官必然粉饰太平。若遇险情,更是不堪设想。”
“所以需要相父坐镇长安。”刘禅取出一卷绢帛,“这是朕的计划:由替身甲贰代朕临朝,重大决策通过密报传递。朕带黄皓、史阿等数十余人,分三路暗访。”
诸葛亮展开绢帛细看,越看越是心惊。计划之周密超出想象:替身是五年前就开始培养的孤儿,言行举止模仿得惟妙惟肖;随行的史阿是专门训练的影子侍卫,蔡康是擅长账目的计吏,甚至还有个能模仿笔迹的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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