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儿子，变了！
原本肥硕的脸庞变得棱角分明，双目有神，皮肤干净，虽仍矮小，却挺拔有力，像换了个人。他穿着干净的T恤和牛仔裤，头发清爽，眼神清澈，带着一种久违的朝气。
“妈？”刘秋福声音清朗，带着一丝困惑，“我……我这是怎么了？我感觉……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
赵雅致抱住他，嚎啕大哭：“秋福！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刘秋福真的变了。
他不再打游戏，不再睡懒觉。他主动找工作，很快在一家外卖平台注册，成了骑手。
他身材虽小，但灵活，肯吃苦，日晒雨淋从不抱怨。他说话有礼，待人谦和，客户投诉为零。他甚至开始节食，每天跑步五公里，体重两个月掉了三十斤。
第一个月，他挣了九千八；第二个月，一万二。
他把钱全交给母亲：“妈，以后我养您。”
赵雅致喜极而泣。她买了香烛，去灵隐寺还愿，给李半仙送去厚厚一叠红包，足足八千八百元，是她半年的退休金。
李半仙收下，叮嘱：“令郎虽已脱困，但猪仙残念未消。切记，绝不可让他午夜照镜子。若见镜中异象，猪仙将借心神之乱，重返其身。”
赵雅致千恩万谢，回家后，把家里所有镜子都收了起来，只留浴室一面小镜，且用红布盖住。
刘秋福生活规律，工作努力，成了片区“优秀骑手”。他甚至报名了夜校，学英语和计算机，梦想重新考程序员证书。
赵雅致以为，苦尽甘来了。
可就在这时，刘秋福的脸上，开始长痘。
起初只是几颗，后来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红肿发痒，像被无数蚂蚁啃噬。他去看医生，说是内分泌失调，开了药膏和口服药。
可那晚，痒得厉害。
刘秋福半夜醒来，抓心挠肺，实在忍不住，掀开红布，照向浴室的镜子。
月光从窗缝照入，镜面泛着幽冷的光。
他看见自己满脸痘痘，狰狞可怖，像被泼了硫酸。
他正要移开，突然——
镜中的“他”，眨了眨眼。
刘秋福一愣。
他再看，镜中的“他”却咧嘴笑了，嘴角裂到耳根，露出一口尖锐的猪牙，黄眼珠在黑暗中发亮。
“啊！”刘秋福扔下镜子，跌坐在地，心脏狂跳。
他冲回房间，钻进被窝，浑身发抖。
可那一夜，他耳边总响起“嘘——嘘——”的口哨声，像有人在井底吹，又像风穿过裂缝。
第二天，赵雅致发现儿子不对劲。
他眼神呆滞，动作迟缓，饭量暴增。早餐吃了六个包子、三碗粥，中午又吃了五碗米饭，晚上还要加餐。
“秋福？你怎么了？”赵雅致担忧地问。
刘秋福不答，只顾往嘴里塞饭，咀嚼时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像猪在拱食。
下午，他骑车送外卖，接连送错地址，客户投诉如雪片飞来。
平台警告：“再有三次投诉，立即辞退。”
可刘秋福充耳不闻。他回家倒头就睡，鼾声如雷，怎么叫都叫不醒。
赵雅致心沉到谷底。
她冲进浴室，掀开红布——
镜面中央，裂开一道缝，像被什么利爪抓过，裂痕蜿蜒，像一张狞笑的嘴。
她想起李半仙的警告，泪如雨下。
她知道——猪仙，回来了。
果然，三天后，刘秋福被平台辞退。
他重回沙发，打游戏，吹口哨，剪指甲，照镜子挤痘。
他变回了“刘大猪”。
赵雅致跪在灵隐寺，痛哭失声：“李半仙！救救我儿子！”
可寺中僧人摇头：“李半仙？从未有过此人。那块地，原是乱坟岗，五十年前，有个疯道士，自称李白转世，写诗骂官，后在井中自缢……”
赵雅致如遭雷击。
她冲回家，站在干井边，向下望去。
井底漆黑，仿佛有双黄眼，正盯着她。
她颤抖着问：“秋福……真的是猪仙吗？”
井中，传来一声极轻的“嘘——”，像口哨，又像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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