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雅若没有立刻回复仲天骏的信息。她需要空间,需要绝对理智地思考。她将手机调至静音,独自驱车离开了孟家老宅,没有带助理,没有告知任何人。她需要一个完全脱离孟家氛围、脱离所有干扰的地方。
车子最终停在城郊一处僻静的艺术园区附近。这里由旧厂房改造,聚集了不少独立工作室和小型画廊,氛围自由而安静。她走进一家24小时营业的书吧,点了一杯黑咖啡,在靠窗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窗外是稀疏的梧桐树和昏黄的路灯,偶有晚归的行人匆匆走过。她摊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却没有写下任何商业计划,而是开始梳理自己混乱的心绪。
补偿?还是爱?
她对仲天骏,究竟是前世的愧疚感在作祟,想要弥补他一个圆满的结局,还是这一世真实被他本人所吸引?她仔细回想与这一世仲天骏的每一次接触。他的温和、专业、毫无保留的支持,确实令人心动。但这份“心动”里,掺杂了太多对前世那个悲剧结局的“修正”执念。如果接受他,这份感情从一开始就不纯粹,对他公平吗?
孟家的桎梏与阶梯
付闻樱的警告言犹在耳。孟家是她的平台,也是她的牢笼。与E-Shine继承人的恋情,一旦公开,必然会将孟氏与E-Shine捆绑得更紧,这符合孟家的商业利益吗?付闻樱会乐见其成,还是会觉得她这枚棋子开始脱离掌控,进而施加更多压力?她好不容易凭借“墨羽”获得的独立空间,是否会因此缩水?
孟宴臣……
想到这个名字,孟雅若的笔尖顿了顿。他近来的态度太过反常。那探究的眼神,那沉默的压力,那句“一家人”……她不是毫无所觉的木头。只是,她从未,也不敢往那个方向去想。他们之间横亘着太多东西——养兄妹的名分,付闻樱绝对不允许内部出现“意外”的警告,以及孟宴臣自身那深不见底、难以捉摸的内心。这比面对仲天骏更加复杂和危险。
咖啡凉了,她一口未动。笔记本上,只有寥寥几个关键词:补偿?纯粹?桎梏?风险?孟宴臣?
最终,她在那页纸的右下角,用力写下一个词:事业。
这是她的根基,是她重生以来一切努力的支点。任何可能动摇这个支点的因素,无论看起来多么诱人,都必须谨慎再谨慎。
她拿出手机,点开与仲天骏的对话框,斟酌良久,缓缓打字:
「天骏,已平安抵达。感谢你在香港的照顾与……坦诚。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也深感荣幸。但正如我所说,现阶段我的全部重心都在‘墨羽’和孟氏的发展上,实在无暇他顾,也无法给予任何承诺。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耽误或等待什么。我们保持现在这样彼此成就的合作伙伴关系,或许是对彼此最好的选择。」
消息发送出去,她仿佛卸下了一块大石,却又感到一阵空落落的酸涩。她选择了最稳妥,也最……懦弱的方式。将一切归因于事业,用拖延和模糊来应对。
几乎在她放下手机的瞬间,屏幕亮起,是孟宴臣的来电。
孟雅若的心猛地一跳,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在哪儿?”孟宴臣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外面,有点事。”孟雅若没有具体说明。
“回来一趟。”孟宴臣的语气不容置疑,“公司这边,有点情况。”
不是询问,是命令。孟雅若蹙眉,直觉告诉她不是小事。“好,我马上回去。”
她匆匆结账离开,驱车返回孟氏集团总部。已是深夜,大楼只有少数楼层还亮着灯。她直接乘电梯到了孟宴臣所在的副总裁楼层。
孟宴臣的办公室亮如白昼。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影显得有些冷硬。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你看看这个。”他将文件递给孟雅若,脸色凝重。
孟雅若接过,快速浏览,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这是一份来自海外某知名行业媒体的报道截图翻译件,内容直指“墨羽”工坊引以为傲的、由贝托鲁奇大师指导的“意式传统细丝编织技法”,涉嫌抄袭一位鲜为人知的、已故意大利独立设计师三十年前的未公开发表手稿。报道附上了几张模糊的手稿照片,其核心设计元素与“墨羽”学徒在贝托鲁奇指导下完成的一件练习作品,确有几分神似。
“这不可能!”孟雅若斩钉截铁,“贝托鲁奇大师的人品和技艺毋庸置疑!这练习作品是在他亲自指导下完成的,每一步都有记录!”
“我知道。”孟宴臣走到她面前,目光锐利,“但对方选择在这个时间点爆料,并且拿出了‘证据’。显然,有人不想让‘墨羽’太顺风顺水。”
又是赵氏?还是其他眼红“墨羽”迅速崛起的对手?
“手法很卑劣,但很有效。”孟宴臣声音冰冷,“一旦‘抄袭’的名声沾上,对‘墨羽’这种定位高端的品牌将是致命打击。我们必须立刻、彻底地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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