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香囊一事,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萧煜动用安插在宫中的暗线,开始秘密调查贤妃。然而贤妃素日深居简出,与外界联系极少,行事更是滴水不漏,调查一时陷入了僵局。那浸药的香囊,最终也只能归结于“宫人办事不力,混淆了物料”,处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宫女太监了事。
对方显然更加警惕,行事愈发隐秘。接下来的几个月,王府竟难得地度过了一段相对平静的时光。景珩健康活泼地成长着,小嘴愈发伶俐,常常语出惊人,逗得林晏清和萧煜开怀大笑。
转眼便是中秋佳节。宫中照例举办盛大宫宴,邀宗室皇亲、文武重臣及其家眷入宫赏月同乐。宸王府自然在受邀之列。
有了端阳节的教训,林晏清对宫中之物更是警惕。但中秋团圆宴,帝后皆在,若一味推拒,反倒显得不合时宜。与萧煜商议后,决定依旧前往,只是护卫更加周密,且绝不轻易让景珩接触任何外来之物。
宫宴设在御花园中的揽月台,皓月当空,清辉遍地,四周悬挂着各式精美的宫灯,丝竹管弦之声悠扬悦耳,气氛祥和而喜庆。
帝后端坐上位,接受众人朝拜后,宴席正式开始。珍馐美馔络绎不绝,宫女太监穿梭伺候。景珩被萧煜抱在怀里,小家伙如今已能安静地坐一会儿,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尤其是那些造型别致、散发着香甜气味的糕点。
酒过三巡,宫女们奉上应节的月饼和各色精巧点心。其中有一盘做成玉兔捣药形状的奶白糕点和一盘做成月桂飘香形态的桂花糕,做得栩栩如生,格外引人注目。
负责布菜的宫女笑着介绍:“这是御膳房新来的江南点心师傅的拿手绝活,用的是牛乳和桂花蜜,甜而不腻,最是适合小孩子们食用。”
那玉兔糕点洁白可爱,桂花糕金黄诱人,散发着浓郁的奶香和桂花甜香。景珩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过去,伸出小手指着,咿咿呀呀地表示想要。
林晏清心中警惕,正欲婉拒,坐在邻桌的安阳长公主却笑着开口道:“这糕点瞧着确实可人,连本宫都想尝一尝了。景珩既然喜欢,便让他尝一小块也无妨,毕竟是团圆佳节。”
成王妃也附和道:“是啊,御膳房的东西,总归是稳妥的。”
帝后闻言,也含笑看向景珩,显然乐见其成。
众目睽睽之下,若再断然拒绝,未免太过刻意,也扫了帝后和长公主的兴致。林晏清与萧煜交换了一个眼神。
萧煜微微颔首,对那布菜宫女道:“既如此,便取一小块玉兔糕来。”他特意强调,“只要一小块。”
“是。”宫女应声,用银筷夹了一小块玉兔糕,放入一个干净的小碟中,奉到萧煜面前。
萧煜并未立刻喂给景珩,而是看似随意地用指尖掰下一丁点,放入自己口中尝了尝,细细品味。糕点入口即化,奶香浓郁,甜度适中,并无任何异味。
他沉吟片刻,又掰下更小的一块,递到景珩嘴边。小家伙早已等不及,啊呜一口就含了进去,吃得津津有味。
林晏清紧紧盯着儿子的反应,心提到了嗓子眼。见景珩并无异状,反而吃得眉眼弯弯,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然而,她悬着的心还未完全落下,异变却发生在另一边!
只见方才吃了那块桂花糕的安阳长公主,忽然脸色一变,以手掩口,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似乎喘不过气来!
“长公主!”
“快传太医!”
揽月台上顿时一片混乱!帝后也惊得站起身。
太医匆匆赶来,一番诊治,安阳长公主才缓过气来,却是声音嘶哑,指着那盘桂花糕,艰难地道:“这糕点……咳咳……有问题……喉咙……像被火烧……”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盘金黄诱人的桂花糕上!
萧煜脸色骤变,立刻将景珩塞到林晏清怀里,厉声喝道:“封锁现场!所有入口之物,全部封存查验!接触过糕点之人,一律控制起来!”
御前侍卫立刻行动,现场气氛瞬间紧绷。
经太医紧急查验,那盘桂花糕本身并无毒,但其中混入了大量研磨得极其细腻的辣椒粉和一种能刺激喉咙黏膜的药材粉末!因其与桂花糕的颜色和香气巧妙融合,若非亲口品尝,极难发现!成人食用尚会如此痛苦,若方才景珩吃的是桂花糕……
林晏清抱着懵懂不知、还在咿呀学语的景珩,只觉得一股后怕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手脚冰凉!对方的目标,果然是景珩!他们算准了孩童会被可爱的造型吸引,也算准了在帝后和宗室长辈面前,他们不好过分推拒!那玉兔糕无恙,桂花糕却暗藏杀机,若非萧煜谨慎,先尝了玉兔糕,又恰好安阳长公主先用了桂花糕……后果不堪设想!
好一招移花接木!好精准的算计!
萧煜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拧出水来,他目光如刀,扫过那群吓得瑟瑟发抖的御膳房太监宫女,最终落在负责此次宫宴膳食的光禄寺官员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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