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童叹了口气,脸上火辣辣的:“算是丢脸丢遍全云江了。”
“你别想那么多,”沈云溪宽慰道,“主要事情发生在一个区,那区里几个派出所和市局之间本来信息就流通得快。”
陈童点点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轻松些:“我没事,都大半年了,我早就练就一颗金刚心了。”
沈云溪又问她,“那你呢?消息这么灵通,又是怎么知道的?”
陈童无奈地笑了笑:“周澄给我打的电话。他怕你冲动之下出事。说实话,这么多年,每次见到周澄,我偶尔都会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尤其是最近一年,总觉得因为我的事,让你们也跟着操心。”
沈云溪突然正色道:“那你对我就没有一点愧疚?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说一声,沈云溪,我很失望。”
她随即又自嘲地笑了笑,“我突然能理解林栖迟了。当年我不告而别,后来再遇到时,她为什么那么生气。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不信任’。不信任,才是最伤人的。”
陈童用力摇头:“你错了,不是不信任,是自尊心。我不想告诉任何人,我自己选的路,过得这么差,这么失败。我没脸说。”
沈云溪顿时有些无语:“人这一生,谁还不会犯点错?中考、高考、考研、考公、人生的第一份工作、创不创业、结不结婚、和谁结、生不生孩子。。。。哪一件不是选择题?你怎么就能确保自己每一次都选对呢?”
她目光悠远,带着感慨:“这些年,我常常在想,如果我没去京北读大学会怎样?如果没有放弃律师这个行业又会怎样?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没有人能预知未来。我们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
陈童靠在椅背上,望向她,眼神复杂:“那你的人生,为什么看起来总是这么顺呢?”
“顺吗?”沈云溪反问道,嘴角带着一丝苦涩,“我的原生家庭破碎,比不上你幸福圆满。高中时被周澄半威胁着谈恋爱,那时候我也很烦很无奈。高中毕业,家里又出了婶婶被冤枉坐牢的事。大学的时候,我孤僻得几乎没什么朋友。”
“大学毕业,我也是自己摸索着做动物博主,之后零零散散接些画稿,直到最近这几年,生活才算是真正顺遂起来。当然,不可否认,这其中确实有运气的成分。”
她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看向陈童:“而你呢?你的人生,唯一的污点,不就是韩砚吗?”
陈童听到这句话,瞳孔猛地颤动了一下。
沈云溪接着说,语气真诚而有力:“你的原生家庭和睦,父母兄长都疼爱你。你自己又聪明努力,考上了研究生。之后虽然放弃了学业,但进了凤翔娱乐,时间虽短,可人人都夸你工作能力强。你交友广阔,人缘也好。”
“你辞掉工作后,在孩子才一岁的时候就有魄力创业,虽然经历了波折,但最终不也成功了吗?陈童,到底是什么,让你变成了现在这样不自信?我快要不认识从前那个神采飞扬的你了。”
陈童擦去眼角的泪水,像是被点醒了:“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自己也太不知足了。我陈童的人生,好像除了识人不清,真的没什么可抱怨的。”
沈云溪立刻拿起饮料杯,和她碰了一下,语气轻快了些:“一个男人而已,换掉他,你的人生就再也没有污点了!”
陈童却依然摇头,笑容惨淡:“不行,我离不掉。不是因为我对他还有多少感情,是因为我有儿子。还有,沈云溪,那家餐厅,现在一大半岗位都是他家的亲戚,我估计用不了多久,它也就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沈云溪皱紧眉头:“那你打算就这样忍下去?小哲在这样一个家庭环境下长大,心理会变成什么样子?他还是个男孩子,你希望他以后变得跟他爸爸一样吗?”
陈童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别劝我了。”
沈云溪却坚持着,语气带着后怕和坚决:“我没劝你别跟他结婚,那一次我已经后悔了。但这一次,我必须劝你离开。我怕我再犹豫,下次见到你时,会。。。。。”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出口,但那未尽的言语比说出口更让人心惊。
陈童伸手握住沈云溪的手,眼中带着恳求:“你是知道的,我一直都很固执。”
沈云溪气得一把抽回自己的手:“你看看他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他打你,还在外面跟别人闹事。你知道陆轻欢怎么说吗?她说她好像在韩砚身上看到了她接触过的那些‘病友’的影子!”
陈童低低地“嗯”了一声:“过年那件事,我确实看出他精神状态不太对劲。其实就是因为停车,别人先停在了那个位置,他非要人家挪开,人家不肯,他就说人家看不起他,上去就打了人家一巴掌,骂得特别难听。这算是他长期被那些有钱亲戚压抑着的反弹吧。”
沈云溪震惊地看着她:“就这样?你还要继续留在他身边?”
陈童轻轻叹了口气,重复着那个看似坚不可摧的理由:“我不想小哲有一个不完整的原生家庭。”
沈云溪简直要气疯了:“不是,陈童,你醒醒!你自己的原生家庭又不差,你爸妈你哥都那么明事理,你为什么要这样作践自己?你这样,真的让我觉得,我跟周澄那些年反复纠缠、努力学会独立和自爱,都像是白费功夫了!”
陈童失笑一声,带着点无奈的调侃:“从结果来看,你们俩确实算是白折腾了。”
紧接着,她的语气缓和下来,带着回忆的温情:“我原生家庭确实很好。可能就是因为小时候过得太顺了,要什么有什么,我想要的,最终总能得到。唯一经历过的波折,就是我大哥在京北安了家,我妈为了激励我,非要我考京北的大学,还说如果我考不上,就让我一个人留在津城读大学,他们都去京北跟我哥住。”
“那时候我正处于叛逆期,很生气,就觉得爸妈有点重男轻女,于是憋着一股劲努力学习,也带着点跟大哥怄气的想法,考去了京北。甚至赌气不住他买的房子,还说了句‘我可不付房租’这样的傻话。”
“后来,我谈了恋爱,大哥还拿这事调侃我,说我不付房租,是不是就是为了方便谈恋爱?现在想想,真是好笑。我大哥那房子就两室一厅,后来他谈了女朋友,我爸妈为了不打扰他们,都主动搬出去租房子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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