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伪造的日方情报员证件紧紧攥在手里，证件的边角被体温焐得发暖，可她的手心却全是冷汗，连带着证件都有点发潮。领事馆的大门就在前方，两盏电石灯挂在门柱上，刺眼的光把门口的积雪照得发亮，太阳旗挂在门楣上，在寒风里飘着，看得她心里一阵发堵。
门口站着两个岗哨，都穿着深灰色军装，步枪斜挎在肩上，枪托上的积雪没来得及拍掉，冻成了一层冰。其中一个岗哨看到沈青梧走过来，立刻端起枪，枪口对着她的胸口，声音粗哑：“站住！干什么的？”
沈青梧赶紧停下脚步，双手把证件递过去，刻意把声音放软，还夹杂着一点生硬的日式口音——这是她之前跟着系统学的，为的就是应付今天的场面。“我是情报部的青田，”她微微弯腰，做出一副恭敬的样子，“有紧急情报要汇报给松井顾问，麻烦两位大哥通融一下。”
岗哨接过证件，翻来覆去地看，手指在照片上戳了戳——照片上的沈青梧，眉眼间带着一点刻意装出来的怯懦，和平时那个敢打敢杀的“沈当家”判若两人。“上周你提供的那个地下党据点，是假的吧？”岗哨突然抬头，眼神里满是怀疑，“松井顾问因为这事发了好大的火，没找你算账就算不错了，你还敢来？”
沈青梧心里一紧，指尖悄悄攥紧了和服的下摆，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她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慌，一旦露了破绽，不仅进不了领事馆，还会打草惊蛇。“大哥，那真不是我的错。”她垂眸，声音里添了点委屈，甚至还挤出了一点眼泪，“那是地下党故意放的假消息，他们知道我在查他们，就设了个局，让我出错，好离间我和松井顾问的关系。我也是昨天才查到真相，今天特意来给松井顾问赔罪，还带了真情报来。”
另一个岗哨走了过来，他比刚才那个年长几岁，脸上有一道刀疤，看起来更凶狠。他伸手就要去搜沈青梧的身，指尖刚碰到沈青梧的和服肩带，沈青梧突然猛地抬头，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之前的怯懦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位大哥，”她的声音不再发软，反而带着一点威慑力，“我是松井顾问亲自召见的人，你确定要搜我的身？要是耽误了情报，导致日军的计划出了差错，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刀疤岗哨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他回头看了眼领事馆内的灯光，三楼的窗户亮着，那是松井一郎办公室的方向。他知道松井的脾气，要是真因为搜身耽误了大事，自己肯定没好果子吃。他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收回了手，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进去吧，松井顾问在三楼办公室，别走错了路，不然被巡逻队当成奸细抓了，可别怪我们没提醒你。”
沈青梧松了口气，弯腰说了声“谢谢两位大哥”，转身走进领事馆的大门。刚一进门，她就赶紧收敛了神色，余光快速扫过院内的情况——院子里有四个巡逻兵，两人一组，正围着樱花树转圈，手里的步枪都上了膛。走廊的拐角处还藏着一个暗哨，手里拿着望远镜，正盯着大门的方向，看来日军对领事馆的守卫，确实格外严密。
她踩着积雪，慢慢往办公楼走，木屐的声音尽量放轻，生怕引起巡逻兵的注意。就在她走到三楼楼梯口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一个熟悉的、带着伪善笑意的声音：“这位是？松井顾问新找的情报员？看着面生得很啊。”
沈青梧的身体瞬间僵住，缓缓转过身，就看见武藤敬二穿着一件藏青长衫，袖口挽着，露出里面的白色衬里，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灯光反射在镜片上，看不清他的眼神。他手里拿着一根文明棍，棍尖戳着地面的积雪，一步步朝她走过来，嘴角的笑意，和当年在沈家公馆，亲手杀死沈正宏时的笑意，一模一样。
“武藤敬二……”沈青梧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指尖悄悄摸向腰间的玉佩，指甲紧紧扣着玉面，强迫自己露出一副恭敬的样子，“回先生的话，我是情报部的青田，是来给松井顾问送情报的。”
武藤敬二走到她面前，停下脚步，文明棍的棍尖轻轻碰了碰她的和服下摆，眼神里满是审视：“青田？倒是个不错的名字。不过，我怎么觉得，你这眼神，有点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呢？”
第3节：办公室试探，假情报换通行证
松井一郎的办公室里，暖气开得很足，热得沈青梧有点发闷。西式书桌摆在房间中央，桌面擦得锃亮，上面放着一个黑色的文件夹，封面用日文写着“绝密”两个字，不用想也知道，里面装的肯定是“狸猫计划”的相关资料。墙角立着一盆樱花盆栽，花盆是日式的，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只是花盆里的土有点干，樱花的叶子也蔫了几片，像是好久没浇水了。
沈青梧跟着武藤敬二走进来的时候，松井一郎正坐在书桌后，手里拿着一支钢笔，在纸上写着什么。他留着八字胡，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西式西装的领口系着红色领带，看起来儒雅得像个学者，可沈青梧知道，就是这个看起来儒雅的人，策划了“狸猫计划”，害死了无数中国孤儿，还纵容武藤敬二灭了沈家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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