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把手机往桌上一搁，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指尖的凉意顺着神经蔓延到心口。工作室的时钟指向晚上九点，暖黄的台灯下，连锁幼儿园的批量改造方案摊了满满一桌子，红色的批注像密密麻麻的针，扎得她眼睛发疼。
“苏姐，甲方又来电话了，催着要最终的标准化方案，说下周一必须提交，不然就取消合作。”林晓抱着文件夹，脚步放得很轻，生怕触碰到苏晚紧绷的神经。
“取消就取消？”苏晚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火气，又迅速软了下来，“不行，不能取消。这是工作室第一个连锁项目，拿下了就能打开批量改造的市场，以后接项目就容易多了。”
可甲方的要求实在让她为难。连锁幼儿园要在三个月内改造五家园区，要求所有设施标准化、可快速复制，连书架的尺寸、颜色、摆放位置都要一模一样。可苏晚坚持，每个园区的孩子情况不同，周边环境也有差异，应该保留一部分个性化设计，比如根据园区的场地形状调整活动区布局，加入当地的自然元素，让孩子们有归属感。
“他们要的是流水线产品，不是真正为孩子着想的空间。”苏晚揉着眉心，语气里满是矛盾，“标准化虽然快，但太冰冷了，孩子们需要的是有温度的环境。”
更棘手的是供应链问题。甲方要求批量供货，可之前合作的家具厂说，标准化生产需要重新开模，成本要上涨20%，而且交货期要推迟十天，这会直接影响整体工期。
屋漏偏逢连夜雨，手机又响了，是公益项目“流动绘本角”的对接人周老师。“苏设计师，不好了！我们之前定的流动车出了问题，车厢高度不够，你设计的折叠书架放不进去，而且承重也达不到要求，这可怎么办？下周就要去城中村试点了！”
苏晚的头瞬间大了一圈。流动绘本角是为城中村孩子设计的，每周定期流动到不同社区，让孩子们有书可读。现在流动车出了问题，书架放不进去，试点就要延期，而公益组织已经通知了家长和孩子，临时取消会让大家失望。
“周老师，您别急，我想想办法。”苏晚的声音有些发颤，挂了电话后，她无力地靠在椅背上，眼眶泛红。一边是连锁项目的标准化与个性化之争，供应链成本和工期压力；一边是流动绘本角的车辆问题，试点在即。两个项目都关乎工作室的口碑，她一个都不能搞砸。
“苏姐，要不……连锁项目我们就按甲方的要求，全标准化？”林晓犹豫着提议，“个性化的部分以后再争取，先拿下项目再说。”
“我做不到。”苏晚摇摇头，声音沙哑，“如果只是为了赚钱，我当初就不会重启工作室做儿童空间了。每个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他们的活动空间也不该千篇一律。”
她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许久，还是拨通了顾沉舟的电话。这个时间，他应该刚忙完公司的事，她不想打扰他，可此刻，她实在找不到别人可以依靠。
“晚晚，还在工作室？”顾沉舟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温和。
苏晚的委屈瞬间决堤，对着电话哽咽道：“沉舟，我遇到麻烦了……”她把连锁项目的标准化冲突、供应链问题，还有流动绘本角的车辆难题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眼泪越掉越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两边都不能耽误，可我怎么也找不到平衡点。”
“别哭，我现在过去。”顾沉舟的声音立刻变得坚定，“正好我路过你上次说的那家深夜面包房，买了你爱吃的牛角包，热乎着呢。今晚的‘约会夜’，就在面包房吧，暖烘烘的，适合聊事情。”
二十分钟后，顾沉舟推门走进工作室，手里提着面包袋和热奶茶。他把东西放在桌上，走过去轻轻抱住苏晚：“没事了，天大的事，我们一起想办法。”
苏晚靠在他怀里，哭了好一会儿才平复情绪。顾沉舟递给她一杯热奶茶：“先暖暖身子，吃个牛角包，垫垫肚子。林晓，你也早点回家，剩下的交给我们。”
林晓点点头，收拾好东西离开了。
车上，苏晚咬着温热的牛角包，甜香的味道稍微缓解了心里的苦涩。“连锁项目的甲方态度很强硬，说标准化是底线，不然就换人。可我真的不想让儿童空间变成没有灵魂的复制品。”
“标准化和个性化，不一定是对立面。”顾沉舟一边开车，一边说，“我们可以做‘模块化设计’，核心部件比如书架、桌椅标准化生产，保证质量和效率；然后预留出‘个性化模块’，比如每个园区的墙面涂鸦区、自然角，根据当地的环境和孩子的特点调整，这样既满足了甲方的批量需求，又保留了你的设计温度。”
苏晚眼睛一亮：“模块化？我怎么没想到！核心部件标准化，能降低成本、加快工期，个性化模块又能体现每个园区的独特性，这样甲方应该会同意！”
“供应链的问题，我来解决。”顾沉舟说，“我认识一家做家具批量生产的工厂，他们有现成的模具库，很多尺寸可以直接适配，成本比重新开模低，交货期也能保证。我明天就联系他们，帮你对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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