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半，夕阳把小区的香樟树影拉得老长。顾沉舟牵着顾念安的小手，刚走到单元楼下，就看见安安仰着小脸，扒着栏杆往路口望：“爸爸，妈妈今天会早点回来吗？”
顾沉舟弯腰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指尖触到她柔软的发顶，声音放得温和：“妈妈在给小朋友们设计好看的阅读角呀，忙完就会回来。我们先回家做饭，给妈妈留一碗热汤，好不好？”
安安似懂非懂地点头，小皮鞋踩着台阶哒哒响：“那爸爸要讲‘超人妈妈’的故事，就是妈妈用画笔变魔法的那个！”
“没问题。”顾沉舟笑着应下，心里却掠过一丝柔软的牵挂。苏晚重启工作室快一个月了，最近接了个社区儿童阅读角的改造项目，每天都泡在工作室，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他能做的，就是把家里的一切打理好，让她累了的时候，能有个踏实的港湾。
打开家门，顾沉舟先给安安换了家居服，让她在客厅搭积木，自己则扎进了厨房。冰箱里有新鲜的排骨和玉米，是早上特意买的，苏晚最近总说累，得炖点汤补补。砂锅慢炖的间隙，他拿出安安的绘本，坐在地毯上陪她翻看。
绘本原本讲的是公主被骑士拯救的故事，顾沉舟翻到中间，突然改了口：“你看呀，这里的公主不是等着别人来救，她有一支神奇的画笔，能画出安全的小桥，画出装满书的小房子，还能画出让小朋友们都喜欢的游乐场——这就是我们家的超人妈妈呀。”
安安眼睛亮起来，小手指着绘本上的城堡：“妈妈也在画小房子吗？给小区里的小朋友看书的那种？”
“对呀。”顾沉舟把她抱进怀里，“妈妈每天在工作室画图，就是想让更多小朋友有地方看书、玩游戏，就像安安在幼儿园一样开心。”
安安似懂非懂地搂住他的脖子：“那妈妈好辛苦呀，我今晚要等妈妈回来再睡觉。”
顾沉舟揉了揉她的头发，没应声。他知道苏晚的性子，不把当天的工作理顺，是绝不会轻易下班的。果然，直到晚上八点，砂锅炖的玉米排骨汤都温了两遍，门口才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苏晚推开门，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眼底却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焦虑。她换鞋的时候，连弯腰的动作都显得有些僵硬，看到客厅里的父女俩，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安安还没睡呀？”
“等妈妈呢。”安安从沙发上滑下来，小跑着扑到她腿边，“妈妈，爸爸说你是超人设计师，在给小朋友画阅读角对不对？”
苏晚弯腰抱起女儿，鼻尖蹭了蹭她软乎乎的脸蛋，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倦意：“是呀，不过妈妈今天遇到点小麻烦，还没画好呢。”
顾沉舟端着热汤走过来，递到她手里：“先喝口汤暖暖胃，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汤是温热的，玉米的清甜混着排骨的鲜香，顺着喉咙滑下去，熨帖了紧绷的神经。苏晚坐在餐桌前，一边喝汤，一边忍不住叹气：“那个阅读角的项目，甲方要求太多了。既要容纳二十个孩子同时看书，又要留出让他们活动的空间，预算还卡得特别死，材料只能用最便宜的，我都快愁死了。”
“材料便宜不代表设计不能出彩。”顾沉舟给她夹了块排骨，“你之前不是说，越是有限制，越能逼出好创意吗？”
“话是这么说，但实际做起来太难了。”苏晚放下勺子，眉头拧在一起，“空间本来就小，只有二十平米，还要放书架、书桌、坐垫，还要考虑孩子们的安全，不能有尖锐的边角，还要方便老师看护。我画了三版图纸，都觉得不满意，要么太拥挤，要么功能不全。”
安安坐在儿童餐椅上，捧着小碗喝粥，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苏晚：“妈妈别难过，超人妈妈什么都能做到！”
苏晚被女儿的话逗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借我们安安吉言。”
吃完饭，顾沉舟洗碗，苏晚陪着安安洗漱。等把安安哄上床，已经快九点了。苏晚回到客厅，正想打开电脑再改改图纸，顾沉舟却从身后轻轻按住了她的手。
“今天不是说好，要执行我们的‘约会夜’计划吗？”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温柔，“图纸什么时候都能画，但我们的约会夜，不能缺席。”
苏晚愣了一下，才想起上周两人约定的事。自从她忙起来，夫妻俩连好好说话的时间都少了，顾沉舟提议建立“约会夜”机制，每周固定一晚，不聊工作之外的烦心事，也不看手机，就找个简单的地方，聊聊彼此的困惑，当个对方的“军师”。
“可是我的图纸还没改好……”苏晚有些犹豫，心里还惦记着那个棘手的项目。
“不差这一两个小时。”顾沉舟拿起她的外套，披在她肩上，“你现在钻牛角尖，再画也没用。不如出去透透气，换个思路，说不定回来就有灵感了。”
苏晚看着他认真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确实，她已经对着电脑坐了一天，脑子都快僵住了，或许真的需要放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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