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几天尚算顺利。沿着海岸线向东,还能偶尔看到稀疏的植被和冰冻的小溪。但很快,地貌彻底改变。他们踏上了传说中的“幽灵之地”——白令陆桥!
这是一片被冰雪彻底统治的洪荒世界!举目四望,天地间只剩下一片刺眼而无垠的白。狂风是这里永恒的暴君,裹挟着冰粒雪沫,像无数细小的刀子,疯狂地切割着人们裸露的皮肤。脚下的积雪深可及膝,每一步都消耗着巨大的体力。更可怕的是那些隐藏在平坦雪面下的巨大冰裂隙,黝黑深邃,仿佛通往地狱的入口。一次,一个名叫“小石”的十几岁少年追逐一只雪兔,差点踩空掉下去,幸亏鹰眼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皮袍子将他扯了回来。少年吓得脸色惨白,瘫在雪地上大口喘气,看着近在咫尺吞噬光线的黑暗深渊,久久说不出话。
“看着脚下的路!跟着前面人的脚印!一步都不能错!” 石脊嘶哑的声音在狂风中显得异常微弱,却字字如锤,敲在每个人紧绷的神经上。队伍排成一列长蛇,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用长矛试探前方的虚实。死亡的气息如影随形。
寒冷是无孔不入的恶魔。即使裹着厚厚的兽皮,刺骨的寒意依旧能穿透一切,冻僵手指脚趾,麻木脸颊。队伍里最老的老人“枯枝”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悄然停止了呼吸,身体蜷缩着,像一截被冻僵的木头。没有时间悲伤,族人默默将他葬在一块突兀的冰岩之下,用冰雪覆盖。鹰眼看着老人平静的面容,心头涌起巨大的悲怆和无力感:“下一个……会是谁?”
食物很快见了底。驯鹿群的踪迹被一场接一场的大雪彻底抹去。饥饿像无数只小虫,啃噬着每个人的胃和意志。猎手们试图射猎,但在空旷的冰原上,除了偶尔掠过的飞鸟(极难射中),几乎看不到任何活物。绝望的情绪开始蔓延。
“首领……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一个年轻的猎手“灰爪”缩着脖子,嘴唇冻得发紫,声音透着哭腔,“我们都会死在这片白色的地狱里……”
“闭嘴!” 石脊厉声喝道,声音却掩饰不住疲惫和动摇。他抬头望向混沌的天空,又看看身后疲惫不堪、眼中失去光彩的族人,心中一片冰凉。难道……真的错了吗?难道“幽灵之地”真的是条死路?就在他几乎要被绝望击垮的瞬间,目光落在了队伍前方——那是火母!
火母依旧佝偻着背,却每一步都踩得异常坚定。她背后那沉重的火罐,在漫长的旅途中似乎成了她的脊柱。此刻,她停下了脚步,指着远方一片被巨大冰盖阴影笼罩的低洼地带,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惊喜的颤抖:“看……风!风把雪吹开了!下面……有颜色!”
众人顺着她颤抖的手指望去。只见狂风卷走了那片低洼处厚厚的积雪,露出了底下深褐色的一片!那不是冰,也不是雪!是……裸露的土地?!
“陆地?!” 石脊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他拔腿狂奔,鹰眼和几个体力尚存的猎手紧随其后。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冲到那片洼地边缘,扑倒在地,疯狂地扒开地上残留的积雪和碎冰!
泥土!真的是潮湿的、带着冰茬的泥土!虽然寒冷依旧,但这片没有被冰盖彻底覆盖的狭长地带,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生机!意味着他们可能已经接近了“幽灵之地”的边缘!
“鹰眼!灰爪!快!找柴!干苔藓!什么都行!” 石脊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变形。他明白,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一团看得见、摸得着的火焰更能点燃族人的希望了!
鹰眼和灰爪顶着狂风,在裸露的岩石缝隙和低矮的灌木(虽然早已枯死冻僵)中,艰难地搜集到一小捆干枯的灌木枝和几团深褐色的苔藓。他们小心翼翼地将这宝贵的燃料堆在火母面前。
整个队伍都围拢过来,屏住了呼吸,目光聚焦在火母和她背上的火罐上。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之火!
火母颤抖着,极其缓慢地解下背上的火罐。她的动作神圣而庄重。厚实的皮盖被一层层掀开,一股微弱的、令人心安的暖意混合着炭火的气息散发出来。罐底,珍贵的炭火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如同沉睡的生命。
火母小心翼翼地用两根细长的骨头,夹起一小块炽热的炭块。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在祈祷,然后将炭块轻轻放入那堆干枯的苔藓和细枝中央。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连呼啸的风声似乎都减弱了。
一秒……两秒……
突然,一丝纤细的青烟,如同初生的精灵,颤颤巍巍地从枯枝苔藓里钻了出来!紧接着,“噗”的一声轻响,一朵微小却璀璨夺目的橙色火苗,猛然跳动起来!它贪婪地舔舐着枯枝,贪婪地吸收着氧气,火势迅速蔓延、变大、变亮!橘红色的火焰欢快地跳跃着,释放出久违的、温暖生命的热量!
“火!火着了!!”
“火母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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