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波妞:
客厅的爬行垫刚在木地板上铺开时,绿茸茸的一片,像从窗外挪进来的一小块春天的草甸。
脚踩上去软乎乎的,连木地板的凉都被吸走了。
你蹲在垫子中央,手里举着一辆巴掌大的小木头车,车身上还带着新刨过的木香气。
那是你用做婴儿床剩下的边角料刻的,车轮子被你磨得溜圆,弧度刚好能稳稳地在垫子上滚。
你抬头冲我笑,眼里闪着光:
“得让咱娃的第一步,踩在不硌脚的地方。”
阳光从纱帘透进来,落在你发顶,也落在木头车的小轱辘上,转出细碎的光斑。
你又低头用砂纸蹭了蹭车把,磨掉最后一点毛刺,嘴里念叨:
“等他爬时,推着这个车玩,摔了也不怕疼。”
我看着你专注的侧脸,突然想起你第一次拿起刻刀时,笨手笨脚把木头刻得歪歪扭扭,现在却能把小车轮磨得这么匀净。
原来那些藏在木屑里的心思,都是想给孩子铺一条软和的路,让他的每一步,都踩在稳稳的暖里。
宝宝正扶着沙发站着,小胖腿抖得像刚抽条的芦苇,眼睛却直勾勾盯着你手里的木车,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像一只急着扑食的小兽。
你往后退了半步,张开双臂:
“来,到爸爸这来。你看这木头车,轮子转得可快了,追上它,就给你当玩具。”
他试探着松开手,脚尖刚沾地就晃了晃,像一棵被风推了下的小树苗。
你屏住呼吸,膝盖微微弯着,像随时准备扑过去的老母鸡,却硬是没动:
“别怕,爸爸在呢。你妈咪当年,第一次修老门板,锤子砸到手指都没哭,你得跟她学。”
我坐在旁边的摇椅上,看着你额角的汗珠子。
这爬行垫是你昨儿擦了三遍的,连边边角角的缝隙,都用棉签蘸着酒精擦过,说“不能有半点灰,硌着咱娃的脚”。
宝宝又往前挪了半步,突然一屁股坐在垫子上,小嘴一瘪,眼看就要哭。
你赶紧爬过去,却没像往常那样把他抱起来,只是用指腹蹭了蹭,他泛红的眼角:
“摔着不疼吧?你看这垫子软乎乎的,就像爸爸的手接着你呢。”
你把自己的手垫在他臀部底下:
“你妈咪怀你那阵,水肿得厉害,晚上疼得睡不着,也没哼过一声。咱是男子汉,得学她那样,摔了自己站起来,以后才能保护妈妈,对吧?”
宝宝似懂非懂地看着你,小手抓住你手腕上的木珠串。
那是你用修祠堂剩下的檀木珠子穿的,“戴着能安神”。
他突然“咿呀”一声,扶着你的手慢慢站起来,晃悠着又往前迈了一步,像一只刚学会展翅的小雏鸟。
你眼睛倏地亮了,比当年找到那截老梨木时还亮,却故意板着脸:
“再走一步,就能摸到木车了。你看,路都是一步一步走的,就像爸爸刻木头,一刀一刀才能出花纹。”
那天下午,客厅里满是你低低的鼓励声和宝宝“咿咿呀呀”的回应。
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把你们俩的影子拉得悠长。
宝宝的学步鞋是你妈妈做的,鞋底纳着“步步稳”三个字,踩在垫子上发出“噗噗”的轻响,像在给这笨拙的成长打拍子。
周末去公园时,秋阳正好,把银杏叶染成了金箔。
你牵着我的手走在前面,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过来,像握着一块暖玉。
我怀里的宝宝不安分地扭着,小手指着天上的风筝,嘴里喊着“飞——飞——”。
“你看那片草坪,”你突然停下来,转身指着不远处的斜坡,“上次来,还光秃秃的,现在长满了三叶草。就像咱们的日子,刚开始就一间铁皮房,现在不也枝繁叶茂了?”
我低头看宝宝,他正揪着我的衣领傻笑,口水蹭在布料上,像一朵小小的云。
你伸手接过他,让他站在草地上,自己则弯着腰,双手虚虚地护着:
“来,在这练练,比家里的垫子有弹性。”
宝宝晃悠着迈开腿,脚下的草叶挠得他脚心痒,咯咯地笑。
突然被块小石子绊了下,往前扑了个趔趄,却没摔倒,反而顺势往前跑了两步,像只摇摇摆摆的小鸭子。
你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大笑,声音惊飞了树上的麻雀:
“你看你看!这小子比我当年强!我第一次学刨木头,摔了三跤才敢再握刨子!”
你冲过去把他举起来,让他骑在肩上:
“以后咱爷俩一起练——我教你认木纹,你教我学走路,怎么样?”
宝宝在你肩上拍着小手,活像一只刚学会鼓翅的小麻雀,肉乎乎的巴掌“啪嗒啪嗒”甩在你头上,把你精心梳过的头发揉成了鸡窝——
左边翘起来一撮,右边耷拉下去一缕,连额前的碎发都支棱着,活脱脱顶了个蒲公英丛。
他还嫌不够,小脚丫在你胸前蹬来蹬去,把你衬衫领口的扣子都蹭开了两颗,嘴里“咿咿呀呀”喊得欢,像是在给自个儿的“造型作品”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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