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又震了一下,我把它从口袋里拿出来。屏幕亮起,是一条快递通知,没有寄件人名字,地址写着剧院后巷的自助柜。
我站在走廊拐角,身后是还没散去的音乐声和人群的喧闹。助理刚才递来的水还在我手里,没喝完。我低头看了眼照片,那张脸在昏暗灯光下看不真切,但那种感觉很奇怪,像是有根线从记忆深处拉出来,轻轻扯着心。
我把水瓶放在窗台边,朝后巷走去。
自助柜在剧院背面的小路上,路灯有一盏不亮,另一盏闪了几下。我输入取件码,柜门弹开,里面是个牛皮纸信封,摸上去有点粗糙。我没当场打开,把信封塞进随身的小包,转身往回走。
宴会厅已经布置好了。长桌摆着点心和酒杯,同事们三三两两地站着聊天。有人看见我回来,笑着打招呼:“美丽姐,刚去哪儿了?大家都在找你。”
我说去透口气,顺手接过一杯果汁。果汁颜色偏深,我不太想喝,就一直捏在手里。
关毅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靠在柱子旁边,手里拿着一杯酒,杯子还是满的。他没穿外套,衬衫袖口卷到小臂,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我身上。他没立刻过来,只是点了下头。
我对他笑了笑,没动。
手指一直贴着包的拉链口,能感觉到里面纸张的边缘。我走到角落的沙发边坐下,把包放在腿上,慢慢拉开拉链,抽出信封。
照片滑出来。
我盯着它,呼吸变慢了。
照片上的小女孩大概五六岁,穿着一条碎花裙子,坐在一个女人怀里。背景是栋老房子,墙边种着一排花,叶子很大,看不出名字。女人穿着旗袍式的衣服,头发挽成一个简单的髻,侧脸线条很清晰。她一只手搂着孩子,另一只手搭在椅背上。
那张脸……不是汪璇,但眉骨的形状、眼角的走向,像极了她。
可又不一样。汪璇的眼神总是带着笑意,哪怕生气也压不住那份柔和。照片里的女人,眼神安静,却透着一股距离感,像是不会轻易让人靠近。
我的心跳加快了。
我记得一些片段。小时候发烧,有人整夜守在我床边。雨天放学,一把伞遮住大半边天,自己肩膀湿透也不在乎。还有一次我在集市走丢,被人送回来时,养母抱着我哭了很久,说我再乱跑她就不活了。
可这张脸,不属于那些回忆里的任何人。
我闭上眼,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一间屋子,窗帘拉着,地上有水渍,一个声音在说话,很低,听不清内容。然后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被猛地推开……
我睁开眼,手心出了汗。
“你还好吗?”
抬头一看,关毅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面前。他把酒杯放在旁边的茶几上,坐到我旁边的位置。
“嗯。”我说,“就是有点累。”
他看了眼我手里的照片,没问是什么,也没伸手要拿。他只是说:“刚才技术组的人又来了消息,说那个调试端口的事还在查,暂时没结果。”
我点点头。
“他们怀疑是内部人干的?”
“有可能。”他声音不高,“权限账号是临时申请的,操作时间只有三分钟,做完就注销了。手法很熟。”
我没说话。
他看着我:“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顿了一下,“会不会有人不想让我唱好。”
“有这个可能。”他说,“但现在更重要的是保护你自己。别一个人去偏僻地方,手机随时开着定位。”
我抬眼看他:“你知道我不是怕事的人。”
他点头:“我知道。但你现在不只是歌手,你是被很多人盯着的目标。”
我收起照片,重新放进包里,拉好拉链。
“我不想停。”我说,“但我也不想盲目往前冲。”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下我的肩膀。
我站起来,走到吧台边,换了杯温水。大厅里有人在放今晚演出的视频片段,镜头切到我唱副歌的时候,观众站起来鼓掌。画面外有人喊我的名字,声音激动。
我看着屏幕里的自己,穿着黑色演出服,话筒握得很紧,眼睛一直盯着前方某一点。
那时候我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中。
现在我知道,有人在暗处动了手。
而这张照片……是谁送的?
如果是为了吓我,完全可以写更狠的话。可这封信什么都没说,只给了照片,连字条都没有。
说明对方不想暴露身份,但又希望我看到。
我想起自助柜的取件码是手机号接收的。号码陌生,发信时间是演出开始前十分钟。那个时候,后台已经封锁,能接触到我手机信息的人不多。
要么是公司内部,要么是早就盯上我的人。
我转头看向关毅,他还坐在原来的位置,正低头看手机。灯光照在他脸上,眉头微微皱着。
我不想让他现在就卷进来。
这件事太复杂。万一牵扯到二十年前的事,牵扯到我怎么被送养,牵扯到那个女人到底是谁……我不想他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被拖进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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