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看见地上一张便签,写着“阿辞药费:96元”。
是我那天从药店回来记的。
他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捡起那张纸,手指摩挲着“阿辞”两个字。
“这个名字……”他声音低下去,“是你给我的。不是别人,不是杂志,不是墙上的脸。是你。”
我抬眼。
“所以你不能骗我。”他说,“你可以不告诉我过去,但你不能骗我现在。否则……我连‘阿辞’都不是了。”
我张了张嘴,没出声。
隔壁墙突然“咚”地一响。
“大半夜吵什么!”王姨的声音隔着墙砸过来,“要死一起死,别吵活人睡觉!”
声音落下的瞬间,屋里静得像冻住了。
他没再说话,慢慢蹲下去,一张张捡起地上的钱,叠整齐,放回铁盒。动作很慢,像是在收拾什么易碎的东西。
我站起身,走到床边,拉开被子一角。
“睡吧。”我说,“明天还得早起。”
他没动。
“你不问我为什么接夜班?”我靠在床头,声音放轻。
他抬头,“你会说真话吗?”
我沉默几秒,“修车花了两百八,下个月房租三千五。我不多跑点,下顿饭就得吃泡面。”
他看着我,很久。
“以后……”他低声说,“别一个人跑夜单。”
“为什么?”
“我不放心。”他把铁盒轻轻推回床底,盖上毯子,“你不在的时候,这屋子太空了。空得……像从来没住过人。”
我躺下,闭上眼。
他没关灯。
我感觉到他在看我,很久很久,直到呼吸声一点点沉下去。
我睁开一条缝。
他蜷在床角,背对着我,肩膀微微塌着,像在躲什么。
床头柜上,钟显示四点零七分。
雨还在下,打在阳台铁皮上,一声接一声。
我伸手把灯关了。
黑暗里,他动了一下,把毯子往我这边拉了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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