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岩坊市的喧嚣如同永不停歇的潮水,裹挟着汗臭、尘土和劣质油脂燃烧的呛人烟气,在狭窄泥泞的街巷里翻滚。林磊和铁牛如同两条受伤的鱼,艰难地穿梭在这浑浊的洪流之中。身后那处废弃矿洞的血腥气似乎仍萦绕在鼻尖,前方则是深不可测的坊市迷宫。
“石头娃子…去哪?” 铁牛拄着粗木棍,魁梧的身躯因左臂断骨处传来的剧烈麻痒而微微佝偻,每一步都牵扯着后背尚未愈合的伤口,剧痛让他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憨厚的脸上带着一丝茫然,瓮声问道。离开了熟悉的矿洞,这片庞大而混乱的坊市让他本能地感到无所适从。
林磊的脚步没有丝毫迟疑,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视着两旁低矮杂乱的棚屋和面色麻木或狡黠的行人。他避开了人流密集的主街和任何带有“力工帮”标记的区域,专挑偏僻、曲折、污水横流的小巷穿行。
疤脸汉子的狼狈逃离只是暂时的喘息,力工帮和那个独眼监工绝不会善罢甘休。必须尽快找到新的、更隐蔽的落脚点,并利用手中刚刚获得的那点“资本”,撬开生存的缝隙。
“找地方落脚,然后…卖点东西。” 林磊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左手下意识地按了按怀中。那里贴身藏着三样东西:那枚修补了核心裂痕、灵光内敛的残破铜环;那几块温润微热、散发着精纯灵气的石髓残渣;还有那株干枯却价值不菲的紫背齿缘草。每一样,都是他们在这绝境中挣扎求存的火种。
最终,他们在坊市最南端、靠近一片散发恶臭沼泽的边缘地带,找到了一处被遗弃的、半塌陷的地窖。地窖入口被疯长的、带着倒刺的藤蔓和半块腐朽的木板掩盖,里面潮湿阴暗,积着浅浅的污水,散发着浓重的霉烂和淤泥气息,环境比之前的废弃矿洞更加恶劣。但胜在绝对偏僻,人迹罕至。
“就这里。” 林磊斩钉截铁。眼下安全高于一切。
两人费力地清理出一小块相对干燥的角落。铁牛靠着冰冷潮湿的土墙坐下,大口喘息,断臂处的麻痒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袭来,让他忍不住低哼出声。
林磊也顾不上休息,他先拿出从“百草居”买来的几包普通草药。止血草、地榆根、三七粉……他仔细辨认着,用一块边缘相对锋利的碎石片,极其小心地将这些草药研磨成粗糙的粉末,再按照矿奴间流传的粗浅方子混合在一起。
“铁牛,忍着点。” 林磊将混合好的草药粉末,仔细地敷在铁牛后背和左臂断骨处狰狞的伤口上。草药粉末接触翻卷的皮肉,带来一阵清凉和剧烈的刺痛。铁牛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愣是没吭一声。
接着,林磊又取出那株干枯的紫背齿缘草。他目光专注,用石片极其小心地刮下根茎上带着暗红斑点的部分,只刮下薄薄一层、比指甲盖还小的一撮深紫色粉末。这粉末散发着奇异的辛辣苦涩气息。
“张嘴。” 林磊命令道。
铁牛毫不犹豫地张开嘴。林磊将那一小撮珍贵的紫粉弹入他口中。粉末入口,瞬间化作一股灼热而霸道的奇异暖流,直冲四肢百骸!
铁牛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感从衰败的身体深处被强行唤醒,断骨处的麻痒感骤然加剧,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钢针在骨髓里攒动,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却也伴随着新生的力量!他闷哼一声,身体剧烈颤抖,豆大的汗珠滚落,但眼中却爆发出骇然和惊喜的光芒!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断臂的骨头,在那股狂暴力量的冲击下,正发出更加密集、更加有力的“咔嚓”声!
林磊自己也刮下更少的一点紫粉服下。一股同样灼热霸道的力量在体内炸开!他立刻盘膝坐下,全力运转《引气导源诀》和《厚土诀》,引导着这股狂暴的力量冲刷经脉,滋养伤躯,壮大丹田气海内的灵气溪流。右臂粉碎处的沉重感和后背伤口的麻痒感再次被推向高峰!
许久,药力缓缓散去。林磊睁开眼,精光一闪而逝。丹田内的灵气溪流壮大了近半,奔涌有力,距离炼气二层似乎只有一步之遥!铁牛也停止了颤抖,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更加悠长,断臂处包裹的布条下,隐隐透出一种凝实坚韧的生机。
“好东西!” 铁牛看着手中那株被刮去一小部分的紫背齿缘草,声音带着激动和敬畏。
“省着用。” 林磊郑重叮嘱。他将剩下的紫背齿缘草小心收好。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怀中那枚修补了核心裂痕的残破铜环上。
他再次取出铜环和那块黝黑的矿石。这一次,他没有再尝试用矿石直接研磨填补。而是将体内沉凝厚重的《厚土诀》灵气缓缓灌注到左手五指,指尖再次蒙上稀薄的土黄色光晕。
他左手紧握矿石,意念高度集中,引导着灵气如同最精密的刻刀,不再粗暴刮擦,而是尝试着剥离矿石最表层的、蕴含精纯土行灵气的微粒。如同最耐心的匠人,他将这些剥离出的、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黑色金属微粒,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点”在铜环其他几道相对细小的裂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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