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碾子湾时,村民们塞来的新米还带着石碾的温度。林澈将米袋递给青瑶,“你闻,这才是粮食该有的味道。”青瑶凑近嗅了嗅,指尖捻起一粒米,晶莹饱满,“比城里粮铺卖的香多了。”
行至半路,天色突然转阴,浓雾像被人从山谷里倒出来似的,瞬间漫过脚踝,顺着裤管往上爬。墨尘勒住缰绳,坐骑不安地刨着蹄子,“这雾来得蹊跷,像是人为布下的。”他抽出剑,剑尖挑起一缕雾丝,那雾气竟在剑上凝成细小的冰粒。
“小心些。”林澈催动混沌气护住周身,雾气一靠近就化作白烟,“这雾里有寒气,怕是藏着什么东西。”
雾中隐约传来铃铛声,叮铃叮铃,像系在孩童脚踝上的玩意儿。青瑶突然指向左侧,“那边有灯光!”众人循声望去,浓雾深处果然亮着一点昏黄,像是烛火被风吹得忽明忽暗。
走近了才看清,竟是个小小的村落。村口的石碑上刻着“雾隐村”三个字,字缝里嵌满青苔,看着有些年头了。奇怪的是,家家户户都亮着灯,门窗却紧闭着,连条缝隙都没留,铃铛声就是从村头那棵老槐树上飘来的——树桠上挂着十几个锈迹斑斑的铜铃,风一吹就响,可这雾里根本没风。
“有人吗?”青瑶对着最近的屋子喊了一声,声音像被雾吞了似的,没传出三步远。她伸手推了推屋门,门轴“吱呀”一声开了道缝,一股陈腐的气息混着脂粉味涌了出来。
屋里的油灯忽明忽暗,桌上摆着半杯残茶,茶渍已经发黑。墙角的纺车还缠着半团棉纱,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人坐下继续纺线。最诡异的是墙上的年画,画中仕女的眼睛像是活的,正随着他们的移动慢慢转动。
“这地方不对劲。”墨尘用剑鞘拨了拨桌上的烛台,烛芯突然“噼啪”爆了个灯花,映得年画仕女的嘴角向上弯了弯。他猛地后退一步,“画有问题!”
林澈盯着年画,混沌气在掌心流转,“是幻术。”他指尖弹出一点灰光,落在画纸上,仕女的脸瞬间扭曲成孩童的模样,眼角还挂着泪珠。“这村子里的人,怕是遭遇了不测。”
铃铛声突然变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树后跑动。众人冲出屋门,只见老槐树下站着个穿红袄的小姑娘,梳着双丫髻,手里攥着根系铃铛的红绳,见了他们就往村尾跑,裙摆扫过地面的雾气,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
“等等!”青瑶追了上去,小姑娘却像脚不沾地似的,转眼就钻进了村尾的祠堂。祠堂门是虚掩的,推门而入,迎面撞上的竟是一排排牌位,牌位前的香炉里插着新鲜的香,烟圈笔直地往上飘,在房梁处打了个旋,又落回香炉里。
“这些牌位……”墨尘数了数,“正好四十九个,跟村里的户数对上了。”他拿起最前排的一个牌位,背面刻着个小小的“铃”字,“这小姑娘叫铃儿?”
“你们是谁?”红袄小姑娘突然从牌位后钻出来,手里的铃铛晃得更响了,“不许碰我爹娘的牌位!”她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可脸上却没泪痕。
青瑶蹲下身,尽量让语气柔和,“我们是路过的,想问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小姑娘咬着唇,铃铛声渐渐低了下去,“爹娘说,只要雾不散,就不能让外人进来,会被‘雾煞’抓走的。”她指向祠堂后院,“那里有口井,雾煞就藏在井里,每年要抓一个人去陪它,不然就会把全村人都拖下去。”
林澈走到后院,井口用石板盖着,上面刻着八卦图案,石板边缘渗出湿漉漉的寒气。他试着搬了搬石板,刚挪开一条缝,就有无数细如发丝的黑雾钻出来,顺着他的脚踝往上缠。
“小心!”墨尘挥剑斩断黑雾,黑雾落地化作水珠,在地上滚出老远,“这是积年的怨气所化。”
铃铛突然剧烈晃动,小姑娘尖叫一声,“它来了!”祠堂的门窗“哐当”关上,牌位上的名字一个个亮起红光,像是在呼救。井底传来沉闷的撞击声,一下,又一下,石板被撞得嗡嗡作响。
林澈将混沌气注入石板,红光顺着他的手臂蔓延,“这井里的东西,怕是被封印了很久,小姑娘的爹娘应该是最后的守井人,可惜……”他看向铃儿,“他们是不是为了护着你,被雾煞拖走了?”
铃儿哭着点头,“爹娘让我躲在牌位后面,说只要铃铛响,雾煞就找不到我。可我听到他们喊救命,我不敢出去……”
撞击声越来越急,石板裂开了细纹。墨尘剑指井口,“不能让它出来!这雾就是它的怨气化成的,一旦脱困,附近的村子都会遭殃。”
青瑶突然想起什么,“铃儿,你爹娘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比如符咒或者法器?”
铃儿从怀里掏出块褪色的红布,里面包着半块玉佩,玉佩上刻着个“镇”字,“这是爹给我的,说能保平安。”
林澈接过玉佩,将混沌气注入其中,玉佩突然发出温暖的光芒,“这是用父母精血温养过的护身符。”他将玉佩按在井口裂缝上,红光瞬间将黑雾压了回去,“墨尘,用你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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