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青风城的第七日,三人抵达玄天宗山脚的望月镇。镇口的老槐树被拦腰折断,树皮上刻着扭曲的符文,几个孩童蹲在树桩旁,用石子临摹那些诡异的图案。
“这是移魂术的引魂纹。”墨尘抚摸着树皮上的刻痕,指尖沾起一点暗红色粉末,“是用人血混着朱砂画的,看来玄天宗的人已经把爪子伸到了镇上。”
青瑶突然拽了拽林澈的衣袖,指向镇东头的铁匠铺。铺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铁器撞击的闷响,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那声音太规律了,像有人拿着锤子机械地敲打铁块,没有丝毫停顿。
三人推门而入时,铁匠正背对着他们抡锤。火光映照下,他的影子在墙上拉得老长,可仔细一看,那影子的动作竟比他本人慢了半拍,像是被什么东西拖着。
“客官要点什么?”铁匠转过身,林澈突然皱眉——他的眼睛是灰蒙蒙的,瞳孔像蒙着一层白雾,嘴角却挂着僵硬的笑。
“打一把镰刀。”林澈不动声色地掏出铜钱,指尖的混沌气悄悄探向铁匠的眉心。刚触碰到皮肤,就感觉到一股阴冷的力量在他体内挣扎,像是有两个魂魄在争夺躯壳。
“好嘞。”铁匠接过铜钱,转身拉风箱。风箱拉杆拉动的瞬间,林澈清晰地看到他后颈有一个淡青色的印记,形状与玄天宗的宗门令牌一模一样。
“是移魂术的‘寄魂印’。”墨尘低声道,“被施术者的魂魄会被锁在识海深处,施术者的分魂占据躯壳,这印记就是分魂的锚点。”
青瑶突然捂住鼻子:“好浓的药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墙角的药罐正冒着黑气,里面煮着的不是药材,而是十几根灰白的发丝,发丝在沸水里翻滚,像活物般扭动。
“那是‘锁魂汤’,用来困住原主魂魄的。”林澈指尖一弹,一缕混沌气落入药罐,黑气瞬间溃散,发丝化作灰烬,“原主的魂魄快撑不住了。”
铁匠的动作突然僵住,灰蒙蒙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随即又被白雾覆盖。他猛地举起铁锤砸向林澈,嘴里发出不属于他的嘶吼:“敢破我的术!”
墨尘长剑出鞘,剑脊重重磕在铁锤上,铁匠被震得后退三步,后腰撞到铁砧,后颈的寄魂印突然亮起青光。“玄天宗的杂碎,滚出来!”墨尘的剑气劈向印记,青光应声破碎,铁匠“扑通”倒地,昏迷前喃喃道:“我女儿……被他们抓去后山了……”
后山的山道上布满了寄魂印,越往上走,空气越阴冷。半山腰的石洞里传来孩童的哭声,林澈循声而入,只见十几个孩子被绑在石壁上,眉心都贴着黄色的符纸,符纸上的朱砂正顺着纹路渗入皮肤。
“别动!”一个穿灰袍的玄天宗修士从阴影里走出,手里捏着三张符纸,“这些孩子的魂魄最纯净,正好给长老们当新躯壳的‘容器’。你们敢碰一下,我就撕了符纸,让他们魂飞魄散!”
青瑶的九条尾巴瞬间竖起来,狐火在掌心跳动:“你敢!”
“有什么不敢?”灰袍修士阴恻恻地笑,“当年我师尊就是靠移魂术换了三次躯壳,才活到现在。这世道,弱肉强食,你们懂什么?”
林澈突然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手腕——皮肤松垮得像挂在骨头上,隐约能看到青色的血管在皮肤下游动。“你自己的躯壳快撑不住了吧?”他淡淡道,“移魂术换躯壳,每次都会损伤神魂,你现在的魂魄已经开始溃散了。”
灰袍修士脸色骤变:“你怎么知道?”
“混沌气能看到魂魄的颜色。”林澈摊开手掌,混沌气化作一面镜子,镜子里映出灰袍修士的魂魄——那魂魄边缘正在剥落,像被虫蛀的纸,“你看,你的魂体已经缺了三块,再换一次,就真的魂飞魄散了。”
灰袍修士的手抖了起来,捏着符纸的指节发白:“不可能……长老说只要换了孩童的躯壳,就能补全神魂……”
“他在骗你。”墨尘冷哼,“玄天宗的老怪物们早就发现移魂术的弊端,他们需要新鲜的魂魄当‘补丁’,而你,就是用完即弃的工具。”
石洞里的哭声突然停了,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望着灰袍修士:“大哥哥,你是不是也很疼呀?我娘说,疼的时候就喊出来,别憋着。”
灰袍修士浑身一颤,符纸从指尖滑落。林澈趁机甩出混沌气,缠住所有符纸,青瑶立刻冲过去撕掉孩子们眉心的符纸。孩童们的哭声重新响起,却多了几分活气。
“为什么……”灰袍修士瘫坐在地,看着自己溃散的魂体碎片,“我只是想活下去……”
“活下去的路有千万条,偏要选最歪的一条。”墨尘收剑入鞘,“玄天宗后山的祭坛里,还锁着多少魂魄?”
灰袍修士抬头看向洞顶的裂缝:“在……在祭坛最深处,有个‘养魂缸’,里面泡着上百个魂魄,都是……都是镇上的人……”
赶到祭坛时,林澈才明白什么叫人间炼狱。巨大的青铜缸里装满了粘稠的绿色液体,无数透明的魂体在液体里沉浮,有的拍打着缸壁,有的蜷缩着发抖,液体表面漂浮着玄天宗修士的白袍,像一朵朵诡异的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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