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凌曜呢？你俩不是形影不离的好兄弟吗？”江允儿调侃道。
听闻江允儿的问话，张兴明目光下意识躲闪。
她注意到他红肿的双眼里满是血丝。
“头儿……头儿最近有任务，比较忙。”
张兴明低下头，抬腿想要离开，“江小姐，我这会儿也有工作，恕不奉陪了。”
他快速转身，刚走出两步，裤兜里的手机响起铃声。
张兴明下意识从裤兜里拿出手机，发现是江允儿打来的微聊电话。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江允儿拿着手机，缓缓走上前。
他们并没有微聊好友，她此时正在给凌曜打微聊电话。
“这段时间，是你在和我聊天吧？”
江允儿注视着张兴明无措的双眼，平静地将电话挂断。
心脏开始变得沉重，她坚持问道，“张警官，我需要知道凌曜在哪里？”
张兴明张了张口，嗓子却被堵住，一阵疼痛。
她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弯下腰，声音颤栗地说道，“两周前，头儿……在卧底任务中暴露，因公殉职了……”
这些日子里无数次忍耐的悲痛，让他几乎崩溃。
保持和江允儿联系，是头儿执行任务前交给他的工作。
江允儿指尖冰凉，不可置信问道，“你在说什么？他在哪里？”
张兴明坐在路边的石墩子上，哽咽得呼吸困难。
“真的……他上周……完成了葬礼。”
警局前的大马路上车水马龙，四周的喧闹在这一刻停滞。
耳边一阵嗡鸣，脑袋放空，仿佛要停止思考。
“带我去。”
江允儿平静地开口道。
张兴明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红肿的双眼看向她。
“带我去看看他。”
她的目光与张兴明交汇，重复道。
……
疾驰的车里，广播传出女主播肃然沉重的声音。
“播报一则快讯，昨日，我市缉毒支队传来消息，三个月前在‘雷霆扫毒’行动中因公殉职的卧底民警‘沉’，烈士评定已正式获批。该民警主动请缨潜入贩毒集团‘暗影’，凭借精准传递的核心情报，助力警方成功捣毁该集团及下设12个贩毒窝点，抓获涉案人员87名，缴获各类毒品逾20公斤。在身份暴露后的枪战中，他为掩护队友、保住证据，身中数枪壮烈牺牲，年仅28岁……”
京海市宝士公墓。
江允儿将一束菊花放在一个崭新的墓碑前。
墓碑上的照片，是凌曜的黑白证件照。
利落的寸头，锐利的眼神，鲜明的五官。
一阵微凉的清风拂过她额前的发梢，宛若他修长有力的手指在眷恋地轻抚。
这个男人，明明在离别前，还在温柔地吻她。
不知为何，心脏空落落的，似乎感受不到任何情绪。
她甚至连流眼泪，都做不到。
江允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安静地听着一旁的张兴明压抑的啜泣声。
“对不起，江小姐……对不起……”
张兴明断断续续地道歉，巨大的悲伤已经让他无法组织语言。
不让江允儿参加葬礼，也是凌曜的要求。
他不要看见爱人的眼泪，也不想听到爱人的告别。
不远处，一个身穿警服的中年男人背着手缓缓走近，挺拔的身姿不言自威。
流着眼泪的张兴明连忙抹了一把眼泪，朝他敬礼，“肖局。”
“大男人的，哭成什么样了。”
肖局严肃地望了他一眼，转而将目光落在墓碑上的凌曜上。
悲伤从眼底一闪而过，肖局的白发在微风中颤抖。
“你就是江允儿小姐吧？”
肖局背对着江允儿，轻声道。
“是的。”
江允儿机械地回答，目光空洞。
“凌曜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肖局长叹一声，“他父亲是缉毒警察，在他出生那年因公殉职了，而在他六岁那年，毒贩的同伙找到了他家，他的母亲被残忍杀害。”
肖局言简意赅地讲述着凌曜的身世。
江允儿听得心脏发凉，凌曜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这些。
“他拼命考上警校，为的就是继承父亲的警号，完成父母的夙愿。”肖局浓眉紧拧，“可我不想老凌家无后，硬是将他转岗至刑侦，结果……”
“他每年都在申请转到缉毒队，理由都是传承父亲意志，了结父母心愿。”
“可今年，他的转岗理由是，解开自我心结，毫无牵挂地与一个女孩共度余生。”他侧过头，布满皱纹的双眼平和地望着江允儿。“自从他父母离世后，我很少看见他对一个女孩如此上心。”
“虽然结局不尽人意，但还是要说声，谢谢你，江小姐，他这一年，真的比以往更快乐。”
“他没有白白牺牲……他做出了比他父亲更伟大的成就……”
肖局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将一个盒子放在她手里，匆匆离开了。
张兴明也跟随着肖局离开了，墓地里仅剩江允儿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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