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有无数只蜜蜂在颅内疯狂冲撞,窒息感达到顶峰,过了好片刻,舒晚才拿开孟淮津捂在她眼睛上的手。
她第一时间先回头确认他是否受伤,视线如有实质扫过他的全身,没看见哪里有窟窿或者血,一颗骤停的心才又仿佛开始运转。
人质也安然无恙。
有事的是齐耀平。
他已经从椅子上滚落在地,脸朝下、背朝上贴着地面,后背子弹密集,血肉模糊,密密麻麻弹孔如筛网,暗红的血顺着地砖的缝隙蜿蜒蔓延,在地面晕开一大片刺目的黑红。
这是就在他欲对人质下手时,以孟淮津为首的阵营,从不同角度、不同方位扫射的结果。
多行不义,死状惨烈。
孟淮津长臂一伸,把人揽进怀里,按抚着她的后脑,暗哑的声线里带着一丝释然:“别看了,又做噩梦。”
舒晚点头,听话地没再去看,转而握住他的手。
对他来说,这一刻,来得太不容易了。六年如一日的坚守、追查,他太不容易。
赵恒之前说他的仕途是冰冷的,那时候舒晚不太理解。
直到今天,她才设身处地懂得这个男人,懂他内心的隐忍,懂他狂野外表下的细腻和重情重义。
“他的枪里,没有子弹。”这时候,上前检查的士兵低低说了句。
旁边的人低声疑惑:“嗯?没子弹最后还把枪对着人质,找死?”
“可能是吧,作恶多端,但求一死。”
“也对,能死在自己门生的枪下,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殊荣。”
孟淮津的手微微颤了一下,炽热的温度忽然凉了几分,舒晚注意到,用力握紧。
周围人来人往,收尾的收尾,记录的记录,打电话的打电话……
舒晚恍若未闻,一遍一遍顺着他有些冰凉的手,将其捂在自己的心口处,让他感受她跳动的心脉。
“你的做法是对的,他本就该死。”她声轻如风,喊了他一声许久未喊过的舅舅。
孟淮津垂眸,一动不动望着小猫似的女人,视线冗长,似夏日晚风,轻柔而温暖。
风从江边扫过来,拂动衣摆,他的呼吸极轻,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缱绻,似乎连时间,也都在这场直白冗长的注视里,慢了半拍。
这几天,不论是对外还是对内,大脑都在高强度运转,真真正正到了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这一刻,都有太多太多的话要说,却又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怎么了?”舒晚低低问。
孟淮津把狙击枪扔给杨忠,牵着舒晚,转身离开了那片是非之地。
.
漫展活动上的大部分人已经离开,只剩一排排入驻的商店还亮着灯。
“这卖的都是些什么?”没到老干部的年纪,人已经成老干部化的孟大领导虚心请教。
舒晚淡笑着,一一为他介绍,从动漫周边、同人作品,说到书籍漫画、桌游卡牌。
“喜欢什么?”他豪气道,“我买单。”
“什么都可以?”她一直低沉的心情有了些许好转。
他点头,“嗯。”
“我要整条街。”她开玩笑。
他毫不犹豫答应,“好。”
她迷瞪一秒钟,又听见他说:“让大哥来安排。”
“………”有大哥了不起,有个富得流油的大哥,更了不起!
但她怎么可能真要一条街,不可能的。
站在一家“书籍漫画”的店前,舒晚扫视一圈,目光划过,又移回去,抬手拿了套“小王子”,“其实我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真要选的话,选它吧。”
今夜不太平,老板本来要关门了,看见孟淮津的穿着,瞬间如有神邸降临,光芒万丈,照耀九州大地。
老板惊慌的脸色立马变得和风细雨,“喜欢什么随便拿,送你们。”
“多少钱。”秉持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原则,孟淮津掏出手机扫码。
老板坚持说真不用。
他于是就随便输入个数,但价格远高于那套书。
指挥车在大道的尽头,两人顺着江畔一直往前,孟淮津一路都在问她想要什么,哄小孩儿似的。
舒晚本就饿得慌,也没跟他客气,果断要了两热牛奶、两个烤红薯、两个双面都加鸡蛋的煎饼果子,以及两份加超多肉松的章鱼小丸子。
“……你以前可不吃这些。”男人无情调侃,“包子要吃奶黄的,还必须是手擀的面皮;水果要吃最新鲜的,但凡多放一天,吃了就拉肚子;米饭也要吃最软的……”
“停停停,那谁呀?哪家大小姐,这么矫情。”她嬉皮笑脸,故作无知,“这些才是接地气的美食好不好。”
“话说回来,是谁不准她吃的?是谁惯的她?她刁钻的口味,到底是被谁养出来的?”
“……”
霓虹闪烁,夜景迷人。
孟淮津竟无言以对。
舒晚得意洋洋地笑着,见他两只手都提着自己点的一堆东西,空不出手,便一边吃,一边投喂给他。
“乱七八糟”一堆往嘴里塞,孟淮津照单全收的同时,还要针对她“好不好吃”的问题,给出反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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