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陆明月骑车带着瑶瑶一起，先去邮局把给公婆和干妈的包裹寄走。
办好邮寄手续，捏着两张回执单揣进兜里，她转身往供销社走去。
家里的肥皂快用完了，磊磊的作业本也剩最后一本，正好一并添置。
供销社里人不算多，她径直走到日用品柜台，挑了两块香皂、一包糙纸作业本。
又想起瑶瑶爱用的雪花膏快空了，特意多拿了一盒。
付钱时，瞥见货架角落摆着新到的细棉线，她又顺手拿了两轴，想着给孩子们缝补衣服能用得上。
陆明月刚到院门口，就见磊磊蔫蔫地坐在门框上，小手攥着衣角，眼眶红得像揉过的桃子。
她心里一紧，赶紧下车，快步走过去蹲下身：“磊磊，怎么了？是不是在学校被人欺负了？”
“哥哥，你怎么坐在这里呀？”
瑶瑶仰着小脸，一眼就瞥见磊磊嘴角的小豁口，伸手就要去摸，“哥哥的牙不见了！”
磊磊慌忙偏头躲开，脸颊红了一片。
陆明月放下网兜，蹲下来帮磊磊拍了拍裤腿上的灰。
瑶瑶凑到她身边，拉着她的衣角小声问：“娘，哥哥的牙为什么掉了呀？会不会流血？瑶瑶的牙以后也会掉吗？”
看着小丫头满脸好奇又带着点担忧的模样，陆明月笑着把她抱起来：“瑶瑶别急，哥哥掉牙是好事呀。等你长到哥哥这么大，小乳牙也会一个个掉下来，然后长出更结实的新牙。”
话音刚落，磊磊就把攥着的小手松开，掌心躺着颗小小的乳牙，声音带着点委屈又藏着点新奇：“妈妈我的牙掉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门牙，那里缺了个小豁口，说话都漏着风。
陆明月悬着的心瞬间落地，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傻孩子，掉牙是好事呀，说明咱们磊磊要长新牙，变成大孩子了。”
她拿起那颗小乳牙，仔细擦干净，“走，咱们把牙收起来，等新牙长出来，就更结实啦。”
磊磊一听，眼睛亮了亮，立马从门框上跳下来，拉着陆明月的手往屋里走：“那新牙会不会比以前的更厉害？能咬动硬邦邦的核桃吗？”
陆明月牵着磊磊进了屋，从抽屉里找了张干净的油纸，把小乳牙包好。
“咱们老辈有讲究，下牙掉了要扔到房顶上，这样新牙才能顺着劲儿往上长，长得又齐又结实。”
磊磊听得眼睛直发亮，拉着她的手就往院里跑。
陆明月搬来小板凳垫在脚下，小心翼翼把油纸包往房檐上一抛。
看着它稳稳落在瓦片上，磊磊拍着小手笑：“新牙快长出来呀！”
傍晚霍峥回家，刚进门就被磊磊拉着汇报掉牙的事。
霍峥故意弯下腰，凑到他嘴边看了看，学着他漏风的腔调说：“哟，我们磊磊变成小豁牙啦？以后吃饭可得慢着点，别让米粒从豁口里跑出来。”
磊磊羞得脸通红，追着霍峥在院里跑，嘴里喊着爹坏，瑶瑶也跟着在后面咯咯笑。
陆明月站在屋檐下看着，手里择菜的动作都跟着慢了半拍。
晚饭时，灶台上的小砂锅正冒着热气。
陆明月掀开盖子，舀出一碗滑嫩的鸡蛋羹，特意往里面滴了两滴香油。
“磊磊今天吃这个，软乎乎的不费牙。”她把碗端到磊磊面前。
磊磊眼睛弯成了月牙：“娘做的蛋羹最好吃！”
霍峥也放下筷子，从砂锅里夹了块炖得脱骨的排骨，细心剔去骨头，把肉放进磊磊碗里：“多吃点肉，新牙才能长得结实。”
瑶瑶见了，也举着小勺子要排骨，霍峥笑着也给她剔了一块。
陆明月看着两个孩子吃得香，又给霍峥夹了一筷子青菜：“你也多吃点，最近训练累。”
灯光下，一家人围着小方桌，磊磊边吃边含糊地讲着学校的事，偶尔漏风的话音惹得大家笑出声。
锅里的菜冒着热气，连空气里都飘着暖融融的烟火气。
夜幕渐沉，陆明月把磊磊搂在被窝里，“今天给你讲小松鼠找松果的故事好不好？”
她轻轻拍着磊磊的后背，声音放得柔缓。
磊磊乖乖点头，小手攥着她的衣角，眼睛缓缓闭上。
陆明月慢慢讲起小松鼠在森林里的奇遇，讲到小松鼠找到满满一树洞松果时，磊磊忍不住小声说：“娘，等我新牙长出来，也去给你找松果。”
隔壁床头，霍峥正弯腰给瑶瑶盖小被子。
小丫头揉着眼睛打哈欠，霍峥就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
瑶瑶跟着节奏晃着小脑袋，没一会儿就眯起眼睛，呼吸渐渐平稳。
等磊磊也泛起困意，陆明月帮他掖好被角。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孩子均匀的呼吸声，陆明月悄悄退出去，霍峥同样如此，两人对视一眼，都放轻了脚步。
天刚亮透，陆明月把早饭摆上桌，见磊磊屋里还没动静，心里犯了嘀咕。
往常这时候，磊磊早揣着书包催着出门了，今天怎么悄没声的？
她走到床边轻轻掀了掀门帘，就见磊磊蒙着被子，只露出半颗脑袋。
“磊磊，该起床上学了，再晚要迟到啦。”陆明月拍了拍被子，里头的人却扭了扭身子，闷声闷气地说：“娘，我不想去。”
陆明月愣了愣，挨着床沿坐下，慢慢把他的被子往下拉了拉。
磊磊红着脸别过脑袋，小手还捂着嘴巴：“我照镜子看到门牙缺了个豁口，说话漏风，同学该笑我了。”
看着儿子委屈又害羞的模样，陆明月忍不住笑了，伸手刮了刮他的小鼻子。
“傻孩子，谁小时候不掉牙呀？你看隔壁的小石头，之前掉牙的时候，还故意咧着嘴跟人显摆呢。”
陆明月重新把磊磊搂进怀里，手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磊磊，这可不是丢人的事，每个孩子长大都会掉牙呀。”
她掰过儿子的小脑袋，指着自己的牙齿笑着说：“你看娘，小时候也掉过牙，说话照样漏风，但现在仍旧长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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