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帝王,一腔热血。
太后还在世时,对西夏和大辽的政策基本都是退让为主。
当时官家便有微词。
如今他终于执政,想也想得到,不会再那般温和。
只是大宋积弊日久。
官家也看到了,所以亲政后不久,就让枢密院军政改革,最后这差事落到了裴之砚身上。
这么看来,官家还是有雄心壮志的。
可怎么会同意这么一个不合理的要求,兵部没人了?
兵部没人,枢密院还有呢!
闹呢?!
“所以这也是蹊跷之处。”
裴之砚回到她身边坐下,“杨畏是章相心腹,而河北路几位将领,尤其是皇城使,知镇州兼本州部署,河北路行军总管刘奉世,与章相早年有些渊源。这次大典若办好了,是章相的功,若出了岔子……”
他没说完,但陆逢时懂了。
若是出了岔子,责任在枢密院与兵部。
而刚刚经历了张纶案的裴之砚,正在风口浪尖上。
陆逢时:“那刘奉世,我听着耳熟……”
裴之砚笑了笑:“当时我升任都承旨,就是接替他的位置。”
哦。
就是被吕好文牵连的那个啊。
她说怎么这么耳熟呢。
“黄泉宗在这时候动作,阅武大典又定在此时,砚郎,你说他们会不会本就是冲着这场大典来的?”
“明日我会入宫,阅武大典的章程需面呈官家,届时可试探圣意。杨畏协理兵部之事已成定局,但具体权责,尚有转圜余地。”
“你打算如何转圜?”
“他既是礼部侍郎,那便专注礼制仪轨,至于军务调度,布防安排自然该由枢密院与兵部武选司共理。”
陆逢时侧目看他。
烛光下,他眉宇间有淡淡的倦色,但眼神清明如昔。
这个男人在朝堂上行走,步步如履薄冰,却从未真正失过方寸。
“小心些。”
她轻声道,“章相既然推杨畏出来,必有所恃。”
十月十五
裴之砚寅时便起身,陆逢时听见动静,也跟着醒了。
“天色还早,再睡会。”
他按住她要起身的动作,“今日只是去枢密院议事,晚膳前必回。”
因为黄泉宗,陆逢时的神经确实紧绷起来,担心裴之砚的安全,他摸了摸胸前的玉牌:“还有它,安全上你不用担心。”
“好。”
裴之砚走后,陆逢时没了睡意,她修炼了一个时辰后。
起身拿着罗盘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当初只是随便布了阵法。
想着防一些宵小就行。
如今孩子有了,黄泉宗露了头,这普通的阵法便不够。
从高处俯瞰,裴府布局尽收眼底。
她凝神掐诀,指尖灵光流转,金丹在气海中缓缓旋转,光华内敛却凝实厚重。
自生产那日破而后立,这颗金丹比从前小了三分,却更显澄澈纯粹,周遭萦绕的灵气氤氲如雾,带着温润的生机,那是新生命带给她的馈赠。
她缓缓抬手,指尖在空中虚化。
第一笔落下时,并无异样。
但若此刻有修士在场,便会看见一缕极淡的灵光自她指尖溢出,在空中凝成一道玄奥的符文。
这是正气护元阵起手式。
此阵并非杀伐之阵,而是以净化守护为本。
布阵者需引自身金丹为引,勾连天地清气,在宅邸范围内形成一层无形的灵网。
邪祟阴气入内即散,修士窥探则会被阵法标记,除非修为高过布阵者一个大境界,也就是说想要窥破她布下的这个阵法,除非是元婴期的真君,否则难以隐匿踪迹。
陆逢时指尖不停,一道接一道符文在空中凝成,而后悄无声息没入庭院各处。
东南角的金桂树下,她从芥子袋中取出跟随她数年的桃木剑。
这桃木剑本身就是上好法器。
用于化邪防护阵法,彼此相辅相成。
她又走到正屋廊下,以灵力在梁柱上刻下隐形的净字符。
此符不显于外,却能日夜散发温和的清灵之气,潜移默化涤荡宅中浊气,尤其能护婴孩之体不受侵扰。
西厢窗外,她布下一道镜花水月障。
这是幻术法门,让窥探者所见皆为虚影,若有人想用术法窥探屋内情景,只会看到乳母哄睡孩子的寻常画面,而真正的裴川,会被一层灵光护住。
之后,她又走到老槐树下,最后一道符文在掌心凝聚。
这一步最关键。
阵法核心需与宅邸地脉相连,方能生生不息。
她单膝跪地,掌心贴向树根处的泥土。
灵力如涓涓细流,顺着根系向下延伸,探入大地深处。
地下三丈深处,陆逢时的灵力触到了一股温厚博大的地气。
不同于灵脉的纯粹清灵,这地气中混杂着千年王都的人间烟火、朝代更迭的沧桑,还有一种厚重的威压。
这是残存的龙气。
她心中微震。
汴京的龙脉虽已衰弱,但终究曾蕴含过数代帝王朝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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