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鸣凝视着杯中晃动的茶水,这个问题,他确实未曾问过她。他沉吟片刻,转而望向陆松,目光温和,“松儿,你为何总是想着护住你长姐?”
这份守护之念如此强烈,甚至超越了寻常姐弟之情。不过从今往后,守护陆青,亦是他毕生之责。
陆松垂眸沉默良久,方低声开口:“因为...长姐她没有母亲。”
傅鸣目光微凝。
傅鸣的问题,仿佛打开了尘封的话匣。或许是因长姐对傅鸣不自觉的信赖,陆松也卸下心防,对这个让他心生敬佩的陌生人吐露心声。
“我母亲是长姐的亲姨母,待她却总有层隔阂。自我懂事,便察觉每当我们在母亲跟前,她总不自觉地将长姐视作闯入者。”
他语声轻缓,似在拂去记忆上的厚尘。
“因我姨母,也就是长姐的母亲,写得一手好字,风骨峭峻。长姐常临摹其字帖,我自幼与她亲近,便也跟着学。不料母亲见状,竟以她也要习字为由,将字帖悉数收走,许诺几日便还。”
陆松语气透出压抑的怒意,“可没过两日,母亲便说字帖不慎被雨淋毁,拿出些不知来历的字让我临,还不许我学姨母的,说是不成体统。我去寻长姐,却见她正偷偷垂泪...她辛苦攒下的生母的念想,就这么没了。”
“长姐怕我难过,反来宽慰我,说她尚私藏了几幅。我心中不忿,将母亲强塞给我的字帖,也扔进了水缸。母亲得知后大怒,斥我不知珍惜。”陆松语气平淡,却难掩对幼年长姐的心疼。
傅鸣眉峰微聚,难怪当时长庚回报,搜遍侯府,也寻不见一幅大乔夫人的真迹。
陆松垂眸,轻叹一声,眉宇间萦绕着对往事的迷惘,“我始终不明白母亲为何如此...可她终究是我的母亲,我不便苛责。只是自那时起,我便习惯了护在长姐身前,心事也只愿与她诉说。”
他抬眼望向傅鸣,目光澄澈,“我自幼由祖母教养疼爱,而长姐身边,只有嬷嬷与婢女相伴。可长姐从未在我面前流露过一丝哀怨,在我面前,她总是温煦如阳,笑意盈盈,为我做点心,教我习字绘画。我曾偷偷问过齐嬷嬷,嬷嬷说长姐难过时只会独自垂泪,可我,从未见过她一滴眼泪。”
傅鸣只觉心口被重重一击,闷痛难言。
陆青与沈寒,这两位女子的命运,如两道殊途同归的河流,其间的波澜曲折,当真是一言难尽。
陆松歪着头,黝黑的眸子亮晶晶地望着傅鸣,“所以,我很想为长姐分担的!”
傅鸣颔首,唇角微扬,“自然有机会。待你将来能为武安侯府撑起门庭,便是为你长姐分担了最重的担子。”这定然也是陆青所愿,故才将弟弟托付于他。
他起身拍了拍陆松的肩,“分担,并非要探究秘密,而是恪守本分。”迎着少年困惑的目光,他指了指兵器架,“就像它们,刀善劈砍,剑精挑刺,弓主远射,各有所长,各司其职。你长姐有她的路,你也有你的担子要扛。”
况且有些事,陆青或许一生都不愿让陆松知晓。
“你如此了解长姐吗?”陆松定定看着傅鸣,这一刻,他心底虽仍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却已隐约窥见了长姐选择此人的缘由。
傅鸣目光温润,笑意却沉静如许,“因我与你一样,此心所愿,护她此生安稳,喜乐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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